4-23：都说黑客精神已死，但到底会不会复兴？

当大家谈到“黑客精神”，更像谈到路见不平、拨刀相助的中国古代侠客，或者像蝙蝠侠这样的“黑暗骑士”，一切行为都是为了回归互联网自由平等分享的本质。

在《白帽子讲WEB安全》一书里，有一段对黑客发展的文字，把中国黑客的发展分为了启蒙时代、黄金时代、黑暗时代。

启蒙时代，这个时期大概处在20世纪90年代。

此时中国的互联网也刚刚处于起步阶段，一些热爱新兴技术的青年受到国外黑客技术的影响，开始研究安全漏洞。启蒙时代的黑客们大多是由于个人爱好而走上这条道路，好奇心与求知欲是驱动他们前进的动力，没有任何利益的瓜葛。

这个时期的中国黑客们通过互联网，看到了世界，因此与西方发达国家同期诞生的黑客精神是一脉相传的，他们崇尚“开放、自由、分享”的互联网精神，并热衷于分享自己的最新研究成果。

黄金时代，这个时期以中美黑客大战为标志。

在这个历史背景下，黑客这个特殊的群体一下子几乎吸引了社会的所有眼球，而此时黑客圈子所宣扬的黑客文化以及黑客技术的独特魅力也吸引了无数的青少年走上这条道路。自此事件后，各种黑客组织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此阶段的中国黑客，其普遍的特点是年轻，有活力，充满激情，但在技术上也还不够成熟。此时期黑客圈子里贩卖漏洞、恶意软件的现象开始升温，同时因为黑客群体的良莠不齐，也开始出现以赢利为目的攻击行为，黑色产业链逐渐成型。

黑暗时代，这个阶段从几年前开始一直延续到今天，也许还将继续下去。

在这个时期黑客组织也遵循着社会发展规律，优胜劣汰，大多数的黑客组织没有坚持下来。在上一个时期非常流行的黑客技术论坛越来越缺乏人气，最终走向没落。所有门户型的漏洞披露站点，也不再公布任何漏洞相关的技术细节。

伴随着安全产业的发展，黑客的功利性越来越强。黑色产业链开始形成，这个地下产业每年都会给互联网造成数十亿的损失。而在上一个时期技术还不成熟的黑客们，凡是坚持下来的，都已经成长为安全领域的高级人才，有的在安全公司贡献着自己的专业技能，有的则带着非常强的技术进入了黑色产业。此时期的黑客群体因为互相之间缺失信任已经不再具有开放和分享的精神，最纯粹的黑客精神实质上已经死亡。

整个互联网笼罩在黑色产业链的阴影之下，每年数十亿的经济损失和数千万的网民受害，以及黑客精神的死亡，使得我们没有理由不把此时称为黑暗时代。也许黑客精神所代表的Open、Free、Share，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以上文字，写于2014-2017年，黑客精神是否已死，我们需要一个更加完整的框架。

上面提到黑客的启蒙时代，大约是1990-2000这十年，这十年其实世界恰恰处在“病毒时代”。

因为黑客是“因网而生”的，那时候互联网的大航海时代几乎还没有开启，虽然1995年是互联网元年，但是2000年恰逢互联网泡沫，真正互联网时代的来临，要到2004年之后。

而这时候，却是单机电脑和局域网络盛行的时候，CIH（1996）、红色代码（2001）是安全舞台的主角，这时候，70%的安全事件都来自于病毒。

黑客的黄金时代，大约是2000-2010这十年，这十年我们可以把它看成是“黑客时代”。

这时候互联网刚刚进入内容繁荣时期。那是新浪、搜狐、网易三大门户与传统媒体交相辉映的年代；那是网上只有内容的年代；那是安全还没有形成体系的年代；那是一个技术才刚刚开始，所以需要崇尚技术的年代。

所以那是一个黑客的个人英雄主义时代，只要你技术高超，哪怕是入侵白宫，最终也会获得社会舆论的支持，成为时代英雄。

黑客的黑暗时代，大约是2010-2016年，这六年我们可以把它看成是“黑产时代”。

这时候，移动互联出现，整个互联网进入经济繁荣时期，商城、网游、支付成为互联网的主流。这一时期，黑客开始组织化，大家分工明确、团队作战，各种攻击小组涌现，网站拖库、网站钓鱼、网络诈骗、DDoS攻击等黑产行为成为安全事件的主流。

一些不愿意进入黑产行业的黑客，就进入安全公司或甲方企业，成为安全建设的中坚力量。

说到黑客精神的出现，其实是因为数字世界的内容零成本复制的特性，导致黑客们认为互联网的内容分享，天生就该是免费的。

但是，当物理世界的经济系统开始植入互联网，这时候互联网已经从内容中心变成了经济中心，金钱诱惑之下，没有精神可言，因此，精神的缺失是必然的。

而这时候，安全技术已经成熟、安全体系开始建立、安全法律开始完善、安全事件开始影响人们的生活甚至生命，这时候，黑客行为必然要限制在各种框架之下，自由、平等都成了相对概念。

接下来，大约是2016年至今，这六年，我们可以把它成看是高级威胁盛行、国家对抗频繁的“网空时代”。

至今为止，世界范围内已经出现了49个有极端攻击能力的APT攻击组织，就像“俄乌战争”那样，网络攻击开始成为国家对抗的前奏。

在这个时代，黑产组织规模开始收缩，组织人员大部分隐居海外，逐渐消失在主流视野之中。与此同时，全局化、体系化、实战化开始成为安全建设主旋律，CTF、HW开始成为全民皆知的社会活动。

精神不应该是一成不变的声音，而应该是顺应时代的旋律。如果说，过去的黑客精神是：开放、自由、分享；那么现在，黑客就该胸怀天下，就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黑客精神就该是：重建世界的安全秩序。

所以，黑客精神不是已死，而是需要重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