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了字条给柏延,只一句话:对不起,我不是紫莲,我是南西。
那场不曾设防的伤害,就这样隔绝了我和柏延,我坐最早一班离开小镇的车,然后又坐最早一班的飞机,其实我只是想快快逃开,当售票小姐问我,我买哪次航班时,我告诉她的是,最早离开上海的航班。
那次航班,飞往了重庆。
三
一年之后,我成了重庆一家广告公司的主管,和一群朋友在这个沸腾而热烈的城市里去吃火锅,不谈爱情,挣到钱去旅游,有人来追就告诉他:不想爱。重庆冬天来的时候我常常去楼下的火锅店吃火锅,一个人也吃得热气腾腾,我试图用这种方式忘记曾经。
没有人再夸过我好看,我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中人之姿的女孩子。
心死,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那五十多平方米的小屋里,是不是还有盛开的太阳花?是不是还有我为他洗的白衬衣?是不是还有着热气的黏团子?这样一想,心疼到如要破裂,那爱过的一场,竟然是那样的不堪。
还好,我来到一个爱吃火锅的城市,这个把辣椒吃得十分美味的重庆,一次次以辣椒掩饰着我局促的泪水,终于不再流泪的时候,我打通了柏延的电话。
此时,距我离开江南小镇已经三年,左三年,右三年,一生中有多少个三年?这其实是一个想告别的电话,我只想听听他的声音,然后,开始自己新的人生。
因为此时,我已经想到他不再流泪,已经习惯把重庆火锅吃得津津有味了。
电话通了时,我正和六七个朋友一起吃最好吃的鸳鸯火锅,我是刻意要在最乱哄哄的时候打这个电话,我还是怕单独一个人时会哭。
店里有几十个人围着火锅在边吃边聊边猜拳,三年了,也许柏延已经换了手机?我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打这个电话的。
拨完最后一个键时,手还是抖了,有人嚷着,南西,吃饭时不许谈工作啊。
电话通了,我听到了他的声音,他说请问哪位?
来重庆以后,我第一个换掉的是手机号,我想,我换掉的应该是那种尴尬而悲伤的心情吧。
有人嚷着,这火锅底料不够辣,再放些辣椒油嘛。很地道的四川话嚷着,还有人说,这重庆火锅的老招牌有几百年了,怎么越来越难吃啊?
喂,喂,柏延继续在电话里问着,请问是哪位?
叹息了一声,决绝地,我挂了电话,原来准备的那些问候忽然在脑子中成了空白,我无法开口说话,因为我发现,悲伤还在那里,好像从未稍离,我以为我忘记得够多了,当听到他的声音时,我还是全线崩溃了。
这个曾经走进我爱情世界的男子,注定是我的伤痛。
四
重庆的春天来得早,沙坪坝的梅花全开了,我常常一个人去看那些梅花,这些梅花,让我想起江南来。
出现在身边的男子洛然是杭州人,他说,南西,我可以带你去看江南的梅花。
这个清秀的男子,每天在我抽屉里放两只橙子,他说,女孩子,就应该多补充维生素,否则皮肤就不好了。
我知道他的喜欢,但是我说,洛然,你知道如果一颗心碎过怎么把它补好吗?
找一份新爱情啊。洛然说。
不,我回答他,那要打碎它的人重新来缝才可以。
我就是这么一个固执的女子,在那场伤痛中沉溺着,像一个固执的鱼一样不让自己上岸,落岸之鱼的苦与愁,来自于多年前那个夏天,柏延伸出手说,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所以,当我再一次听到柏延的声音时,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站在我面前说,南西,今天晚上我可以请你去跳个舞吗?
此时,我正在和朋友吃着重庆火锅,楼下的那家火锅店,一样喧闹的人群,一样热腾腾的火锅。
简直和电影里的镜头一样。
他笑着,半年了,我终于找到了你,知道吗?我几乎找了重庆所有的火锅店,打听一个单眼皮的女子,她的嘴唇边有一颗小小的痣,那个电话虽然你没有说话,但我凭那一声叹息就知道它是你打来的,而你在重庆,你在火锅店里吃火锅。
所以,我来找你了,就像当年我在楼下找那个住在309的女子一样,我相信自己能找到她,只不过难度更大了。
我怕自己哭,但眼泪还是泄露了我的伤悲,我哽咽着说,柏延,我不是紫莲,我是南西。
他拿出自己的钱夹子,我知道你是南西。他说,这个女子,让我懂得了相思和爱情,懂得幸福原来是在手中,自己可以抓住的。
我看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子是一样的面容,只不过,她的嘴角多了一颗痣。
而我,是有那一颗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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