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下乡的几年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1970 年养的两头猪。
那一年,我们青年点买了两只克郎猪,这两只小猪长的个头一般大小,浑身雪白,油光水滑,没有一根杂毛,圆圆的肚子,小尾巴上下甩动着,特别是两只小耳朵,支棱棱地立着,显得很精神。
很快,这两只小猪就熟悉了我们的环境,一到喂食的时候,就会围着我们转,摇晃着身子,甩着小尾巴,不管干净不干净,撅着小嘴就往身上拱。为了争食,两只小猪还会相互撕咬,互不相让。有时它们还会跑到牲口槽跟前去拱食牲口槽掉落的食料。
在我们的精心喂养下,几个月后,小猪渐渐长大。两只猪的性格、体形都发生了变化,一只猪长得又高又大,脾气显得憨厚温顺,一只猪个头不大,性格却狡猾顽皮。这只猪个头虽小,吃食时经常欺负大猪,往往咬得大猪落荒而逃。
每天早晨喂完猪,就把这两只猪赶到猪群去,让它们上山吃草玩耍。每天猪倌收工后,我们养的两只猪就会撒欢地跑回院内,直接跑到食槽去吃食。看我们端着食盆出来,它们抬起头,摇着尾巴,蹄子蹬在木槽沿上,用嘴拱食盆,哼哼叫着。有时没有及时给猪喂食,这两只猪就会跑到屋里抬着头嘶叫着,用乞求的眼光望着我们好像在说,我们饿了!吃饱后,两只猪在队院里大摇大摆地散起步来。东走走,西逛逛,找个向阳的地方一躺,互相依偎在一起,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由于队里一直没给我们知青点建新房,我们始终住在生产队大院,居室的外屋即是豆腐坊,也是我们做饭的地方。每次做完豆腐后,石磨上还留有一些豆子的残渣。有时生产队脱缰的牲畜会进到屋里舔食豆渣,我们养的猪也是当仁不让的食客,经常和这些大牲畜争抢地盘。熟练地把前蹄搭在磨盘架上,歪着脑袋吧唧着嘴贪婪地吃豆渣。有一次,我们正在屋里炕上打扑克,两只猪摇摇摆摆地走进外屋,看到磨盘上没有吃的,就在外屋吱吱地叫,用鼻子拱房门,用蹄子踢门。看到没人搭理它们,小白猪就用鼻子一点一点地撬开我们的房门,试探地把前蹄迈进门槛,抬起头,把嘴高高地撅起,鼻子一翘一翘地哼哼着向你要吃的。大白猪躲在小白猪的后面,上下摆动着头,摇着尾巴,好像给小白猪助威。我们大声吓唬它们,它们好像并不在意,只要你不下炕轰它,它根本就不怕你。甚至会走进屋里,把头搭在炕沿上找我们要吃的。我们跳下炕,两只猪立刻掉转身跌跌撞撞逃出屋子。我们把它们轰出屋外,关上门继续打扑克。这两只猪见我们不理它们,就在外屋转悠。它们嗅到我们做饭的锅里还剩有半锅苞米馇子饭,小白猪把两只前腿搭上锅台,用鼻子拱开锅盖,张开大嘴狼吞虎咽吃起来,大白猪也不示弱,也把两只腿伸进锅里,和小白猪争抢粥吃。忽听屋外有人喊,猪上锅台了!我们急忙跑出屋外一看,哎呀!两只猪并排站在锅边,后腿支在地上,锅盖被拱到了一边,低着头吧嗒吧嗒正香甜地吃着粥,锅台上一片狼藉。看见我们出来,两只猪丝毫没有害怕,满嘴糊满了馇子粥,仰起头看着我们,好像在说,你们不喂我们,我们自己吃了。气得我们只好把它们打出屋外。
你见过猪在墙头上散步吗?我们养的小白猪能自己爬上高高的墙头上散步,还能在墙头上转身,让所有在生产队院内干活的人都看呆了。
“快来看,知青家养的猪上墙了!”听到外面有人喊,我们急忙跑出屋。果然,我们养的小白猪正在队部的院墙上溜达。队部的院墙是用泥和草堆砌起来的,有一人多高,二尺多宽。这时有人要把它轰下来,我们想看看热闹,就说,“不要轰,看它是从哪里上去的,看它怎么下来!”
小白猪这时已有百十斤重了,它摇着尾巴,悠闲地在窄窄的墙上啃着草,沿着院墙往前走。走到队院门口,由于是断墙,不能再往前走了,小白猪呆呆地看着断墙,不再往前走。大家静静地看着,看着小猪在断墙前怎样转回来。小白猪站在墙头一会低头向下看看,一会左右摇头看看四周,好像是在想怎么办。忽然,小白猪两只前腿慢慢靠近后腿,像马戏团的动物演出似的在窄窄的墙头上缓缓地扭转身躯,转到了相反的方向。然后旁若无人地走到靠墙边的一个粪堆前,纵身向下一跳,落在了粪堆上,几步就蹿到了地面上。这一场景让在院内干活的人无不惊讶,赞叹不已。
有时,我们也搞些恶作剧。我们养的大白猪很温顺听话,长的个头也大,没事时,我们把大白猪当马骑,每当一坐在猪身上时,大猪都会扭动着身子,吼叫着往前跑,把我们甩在地上。我们养的小白猪活泼调皮,我们也经常逗它玩,有一次,我们把一个底小口大的水筲套在了小白猪的头上,水筲梁挂在猪耳朵后面,小白猪像戴上一个面具。水筲挂在猪头上,它什么也看不见了,急得小白猪摇晃着脑袋,想把水筲甩下来,由于水筲挂在耳朵后面,没办法弄下来,只好扭动着身子,转着圆圈,用前蹄踢水筲,看起来好像在跳舞。看着这滑稽的动作,笑得我们直不起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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