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弗拉姆斯蒂德的平反

安妮女王于1714年去世，牛顿的观测台管理委员会也随之解散。但牛顿早先于1713年视察观测台的时候，便恶意地批评仪器保养不善，他指示把仪器送至内务部修理。可是弗拉姆斯蒂德也再度指称仪器属他私人所有，他绝不准这种事情发生。牛顿还曾借了弗拉姆斯蒂德几本书，过了6年仍拒绝归还，弗拉姆斯蒂德因此对牛顿采取了法律行动。而当弗拉姆斯蒂德于1709年逾期未缴皇家学会的会费时，牛顿立刻将他从院士名册中除名。未被作者授权的《不列颠天空的历史》终于在哈雷有经验地引导下，于1712年出版了，牛顿自该书中取得的材料也成功地被用于证实他的月球理论，其刊载于一年之后出版的第二版《原理》中。但是，弗拉姆斯蒂德宣称1712年版的《不列颠天空的历史》是“走样且被糟蹋了的”，嘲笑哈雷是个“既懒惰又恶劣的小偷”。该书的出版对弗拉姆斯蒂德而言毫无所得，而且牛顿在他的第二版巨著中，将这位天文学家的名字统统删掉，一处也不留。

弗拉姆斯蒂德最后还是得到了稍许安慰。哈利法克斯男爵于1715年去世之后，牛顿失去了最有力的宫廷关系，再加上自1714年安妮女王逝世以来所发生的政治变化，弗拉姆斯蒂德的行情看涨，特别是他成了御前大臣博尔顿公爵二世波利特的朋友。这位御前大臣允许他将所有可以买得到的《不列颠天空的历史》收回，弗拉姆斯蒂德大为高兴，立即将全部约300本市场上的存书一起买下，拿到天文观测台高高叠起，“为至上的真理做祭品”。弗拉姆斯蒂德死于1719年的新年前夕，他在死前还亲自为他自己的《不列颠天空的历史》版本加以润饰，但是书的出版是由两位朋友克罗思韦特和夏普代他完成的，全书共三部，第一部于1725年出版。弗拉姆斯蒂德死前也为该书写了一篇序，其中有一段对皇家学会的主席提出了严厉的批评。

他的用意……要我追随他……强迫我像哈雷博士和格雷果里博士那样有求于他、谄媚他和曲意奉承他……他又想用一些特别的刁难来迫使我就范。许多人一开始做出坏事之后，做更坏的事情也就不会脸红了。狡猾的牛顿更是如此，他会继续做下去，也准备好新的借口和谎言来掩饰他极虚伪、极恶劣的性格。我的心中无它，唯有诚实和荣誉，我用诚恳和实在的态度来回应他的狡诈……我不想和他缠斗……因为诚实的牛顿爵士（引用他自称的话）将所有事物置于他的权力之下，会破坏甚至埋葬它们，也可能迫使我屈从他、赞美他。可是诚实的人是决不会做那样的事的，感谢上帝，在他的庇佑之下，我始终没有必要去做。到1725年时，牛顿的身体状况虽然迅速恶化，但他仍旧可以主持皇家学会的事务，弗拉姆斯蒂德所称的“诚实”尚非皇家学会所能容忍。于是这篇序言被压制了，更有甚者，连英国天文学家贝利所写的弗拉姆斯蒂德传记在1835年出书时，仍然有人郑重要求作者删除那些有损牛顿人格的记述，那时已经是牛顿逝世100多年之后了。

这场争斗从头到尾都由牛顿主宰。他占据了主动。弗拉姆斯蒂德纵或是牛顿身旁的芒刺，妨碍了牛顿科学研究工作的进展，但他却从来不曾构成威胁，更别说有哪一个地方减损了牛顿的声誉。即便如此，牛顿一面对弗拉姆斯蒂德从误会发展到公开敌对，又在另一面发动了新的斗争。斗争源自内心深处的敌意和偏见，之后演变成威胁他身为世界第一思想家的地位，冲击和挑战到他付出一辈子心血所建立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