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后传 0963 虚幻世界

　　就在孙悟空沉思之间，但觉四周光华一闪，喧闹之声刹那消失。孙悟空但觉神魂一痛，恍恍惚惚之间觉得头顶光华刺目，不禁用双手遮挡。须臾，他恢复五感，但听得一人正扯开嗓子喊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上好的比翼鸟翎羽，十块元精一根，修行木火之道的朋友都来看看啊。”

　　孙悟空一愣神，发现自己再次身处闹事之中。不久，一位鼻子上插着华丽翎羽的中年妇人上前问价，掏出如意袋奉给摊主，摊主摸出一枚元精细看，笑嘻嘻收下。

　　孙悟空环顾四周，所见一切如之前一般。他终身飞起，腾云空中，果然看到后方不远处，凰神若木一身九尾狐裘，骑跨异兽飞驰而来，偶然有人躲闪不及，若木便会挥舞软鞭，将那人卷起甩飞。在若木后方百十里出，以凤神大廉为首的七神各骑神兽，缓缓而来。

　　之后，八神齐齐赶到玄鸟族神殿，拜见玄鸟老祖伯益。众人所说话语一般无二，直到伯益率领万民祭拜上天，叩谢禹王……然后孙悟空再度回到闹市之中，小摊之旁。

　　孙悟空四处游走，在这方世界纵横驰骋。

　　怎么回事？孙悟空也曾梦游冥河，也曾被困在种种幻境之中，却无一次像眼前一般……

　　在反复五七次后，孙悟空从慌乱中静下心来。这一次他不再跟随八神，而是盘膝坐在大殿之上，默默运转功法，施展神瞳之术观照天地四方。他已经查明，这方世界并不如何广大，也就百万里方圆，以孙悟空的遁速很快就可以到达边境。只是，进入边境之后，便会虚空一晃，进入下一个闹市，一切从头开始。

　　显然，眼前世界不但有着高明的空间法则，更有玄妙的时间法则。

　　在孙悟空尽心探查之下，他对这方世界的空间节点掌握得越来越熟悉，神识探查的范围也渐渐扩大。也不知是第三十六遍，还是第三十七遍时间重置，孙悟空终于发现，整个世界所有人都在一遍又一遍重复自我，唯独一个人例外。

　　那就是最初叫卖的那个摊主。就在方才纵身腾云、飞离地面时，孙悟空神识一扫，竟然看到那个摊主朝自己背影瞥了一眼！

　　眼前世界乃是一处虚幻世界，他们都应当看不到自己。既然这摊主能看到孙悟空，显然另有玄机。

　　又一次时间重置后，孙悟空大步走到摊主面前，躬身一礼。还未等他开口，摊主就笑道：“小友修的好瞳术，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老夫！”

　　此人开口之时，四周波纹旋转，须臾间闹市街区、神殿高台一切化为虚无。云雾遮掩之中，一位须发皓白的老者盘膝而坐，微笑看着孙悟空。

　　孙悟空心中惊骇。这方世界无论万物生灵，还是声色气息，无不如真实世界一般。若非他频频经历时间重置，再不能看破半分。此刻他神瞳之中老者气息凝厚，浩然博大，比之师父菩提祖师也分毫不差。

　　孙悟空恭敬再拜，口中道：“后学孙悟空拜见前辈，不知前辈高姓大名，此处又是何方世界？”

　　白发老者道：“小友，你已与我多次照面，还不知我是谁吗？”

　　孙悟空闻言，道了声“失敬”，抬眼观瞧，但见面前老者长眉细目，不怒自威，确实有几分熟悉。既然这老者说已经与他多次照面，定然也是此方世界人物。孙悟空一一回想，不一时，嘿嘿一笑，长揖到地道：“原来如此！想必前辈就是玄鸟老祖伯益大人吧，”

　　白发老者哈哈一笑道：“你这猴儿，倒也聪慧！只不过，我既是伯益，又非伯益，你可知道原因？”

　　白发老者眼中精光流转，竟有一丝狡黠之意。孙悟空本不能理解，忽然想起星河道人与自己所说，五大鬼王以猴精为饵，射出灭魂一箭事宜。他沉吟稍许，道：“前辈既为伯益大人之形，必与伯益大人有关。可又自称并非伯益，那便只有一种理解了。”

　　白发老者道：“你且说来！若是猜中，我便送你出此方世界。”

　　孙悟空大喜道：“此事可当真！”

　　白发老者道：“自无虚言！”

　　孙悟空道：“晚辈昔年曾在某地流下一滴汗水。这滴汗水被人抟土成像，受万民供奉。千百年后，这泥胎竟然生出灵智，化为人形。那猴精既是我，又非我……或许，前辈也是如此？”

　　白发老者轻咦一声，道：“原来小友还有这等经历？不知那猴精后来如来？”

　　孙悟空闻言叹息一声，将自己遭遇猴精以及最近猴精为人利用、借以毒害自己、恐怕此刻已神魂尽灭之事说出。白发老者闻言，沉默许久，方才道：“我与小友口中猴精，确有几分相似。”他抬手一点，面前一座高大石碑出现，其上正有“禹王台”三字。

　　白发老者道：“当年伯益大人立下禹王台石碑，从此，高台石碑就成为玄鸟一族乃至九州万族圣地。后来，禹王大人找到那位大神王，在高台四周建立九龙镇魂大阵，更引得诸天世界神王仙尊来此瞻仰。这石碑本就是昆仑山巅一块神石，久受日月精华。移来此处后，又被伯益大人精心炼化，雕刻一龙二凤，有眼耳口鼻。受万族祭拜之后，得香火之气浸染，不知不觉便开启灵智，化而为灵。”

　　孙悟空恭敬道：“前辈有幸见到太古诸多神王，便是石碑之灵，也非我等后辈能够企及。”

　　白发老者哈哈一笑道：“小友说得也是。若单论活得久长，这九州世界怕没有几人比得过我了。”只是一笑之后，他又变得十分没落，道：“可惜，大天劫后，九州世界崩塌，这方天地被封印起来，再无重见天日之期。如今没了香火供奉，我修为大减。恐怕再过千万年，我便要魂销魄散，从这方世界消失了。”

　　孙悟空略一思忖，道：“天下万族之中，本就有一灵族。不单飞禽走兽可以修仙得道，便是山石草木都可化为灵体。前辈既是石碑之灵，只需将这禹王台石碑炼化，便可离开此界，逍遥人间。”

　　白发老者苦笑一声，道：“小友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只是，老夫从诞生之日起便被告知，禹王台下有古之魔神。镇压魔神便是我的使命。老夫岂能因为一己之逍遥，弃师命于不顾？”

　　孙悟空闻言，心中暗暗敬佩。少年时，他也向往逍遥，向往自由，随着修行日久，他越来越感觉到责任重大。想起此前疑惑，他问道：“前辈既然从太古而来，想必见过、听过许多事情。不知道末代大神王以及禹王、伯益、八神等人后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