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沱江与长江交汇处》作者：张战

在沱江与长江交汇处

文/张战

诵/蔡青青

张战，出生于广东潮汕，现居长沙。
从教于湖南第一师范学院。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已出版诗集《黑色糖果屋》《陌生人》
《写给人类孩子的诗》

你知道一条江里的水有多少层

多少股吗

最底层的水流是最急还是最缓

中间那一层是清还是浊

水总是你挤我，我挤你
像孩子们在狭窄的走廊里用胳膊肘互怼

它的深喉吞进和吐出过多少鱼

有时我看见一条江的幻影从你脸上掠过

光影变化了你脸上的沟壑
有时那条江就在人流汹涌的大街上

我也正在水里
眼睁睁看着水浪拍碎在我头顶

我多希望我能不畏惧

曾有一刻我和你一起站在江岸看水

岸上有人歌唱
漩涡里有温柔的唧咕声
红嘴鸥的身子是融雪的颜色
我希望我的手掌能接住雨燕一触即离的吻
它的脚细得能在针尖上跳舞

一条江就是一股长长的绞缠着的粗绳

但我希望它有时能散开如女人顺滑的长发

这混沌的水啊

哪怕全都清澈
也是各种力相抗相叠

我们着迷于河面的漩涡与洄纹
右边的水急匆匆奔涌前去如义士赴崖

左边却有一支回转来

如汽车在红绿灯前掉头
猛撞上往前奔涌的水圆鼓鼓的肚皮

时时生，时时逝，时时变

是什么把这一切带走

柔软至虚无的江水

无处不是伤口

无处不是缝隙

无处不在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