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民族的心理-俄罗斯灵魂6
他并非/在大地上成长起来的,他是超尘脱俗的。漫游者——独立于“世界”之外,整个尘世与尘世生活/都被压缩成为/肩膀上的/一个小小的背包。俄罗斯民族的伟大/和它对最高生活的使命/都集中于漫游者的形象上。漫游者的俄罗斯典型/不仅在人民的生活中,而且在文化生活中,在知识分子精英的生活中/也得到了体现。在此,我们熟悉了/不依附于任何事物的/精神自由的流浪汉,寻找无形之城的永恒旅人。
在伟大的俄罗斯文学里/可以读到不少关于他们的小说。在文化的、知识分子的生活中,漫游者有时被称为/俄罗斯大地的流浪者,有时被称为背弃者。他们在普希金和莱蒙托夫那里/便已存在,然后便是/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拉斯柯尔尼科夫、梅什金、斯塔夫罗金、维尔西罗夫、安德烈公爵与彼埃尔·别祖豪夫/都是精神漫游者。
漫游者没有自己的城池,他们寻找/未来的城池。弗·索洛维约夫总是感到/自己不是这大地上的庸人和小市民,而只是一个/没有自己家园的外来人和漫游者。斯考伏罗特,18世纪一位民间的漫游者—智者也同样如此。精神漫游出现在莱蒙托夫那里,出现在果戈理那里,出现在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那里;另一方面,它出现在按自己的方式追求绝对、越出一切正统的/和可见的生活之界限的/政府主义者和革命者那里。精神漫游/甚至出现在俄罗斯教派主义中,在神秘主义的民族渴望中,在为了“迷醉精神”的/狂乱愿望中。
俄罗斯是一个精神沉醉的国家,是鞭笞派教徒的、自焚派教徒的、反正教仪式派教徒的国家,是康特拉季·塞利瓦诺夫和葛利高里·拉斯普金的国家,是冒名为王者和普加乔夫们的国家。俄罗斯的灵魂/并不是静止不动的,这不是小市民的灵魂,不是部分的灵魂。在俄罗斯、在民族的灵魂中/存在着某种无限的探索,对基德希的无形城池、看不见的家园的探索。它那精神的眼睛/都不能划出地平线的远方,在俄罗斯灵魂面前敞开着。
在寻找真理,绝对的、神性的真理,希望拯救世界,让万物朝向新生命的复活的火焰中,俄罗斯灵魂/正在燃烧着。这颗灵魂/永远为人民和整个世界的苦难而忧伤,这是一种难以遏制的痛苦。对有限的、可咒的、关于生命的意义问题的破解/吞噬着这颗灵魂。在俄罗斯的灵魂中,存在着动荡和不驯,存在着一切暂时的、相对的和有条件的事物/都难以消除的贪婪和不满。这一切愈来愈走向终结,走向极限,走向脱离这个“世界”的、这块土地的,脱离一切地方性的、小市民习气的、固定的事物的出口。
已经有人不止一次地指出,俄罗斯无神论本身/就具有宗教性。情绪化的知识分子/在唯物主义思想的名义下/英勇地走向死亡。如果能够看到/他们在唯物主义的外表下/追求绝对存在,便会对这一奇怪的矛盾感到释然。斯拉夫的骚动是火热的、燃烧的自然力,这是其他种族所陌生的。至于巴枯宁,他在自己/烧尽一切陈旧东西的/世界烈火中,依然是俄罗斯的、斯拉夫式的,依然是一个弥赛亚主义者。俄罗斯灵魂的命题之一/便是如此。
俄罗斯人民的生活,及其神秘主义教派、俄罗斯文学、俄罗斯思想、俄罗斯作家的恐怖命运、//背离本土/同时又典型地/是民族性的俄罗斯知识分子的命运,等等,都给我们以根据/证明那个命题。俄罗斯是无限自由的、精神幽远的国家,是漫游者、流浪汉和探索者的国家,是自发地狂乱和恐怖的国家,是不需要形式的/狄奥尼索斯民族精神的国家。
接下来就是那个反命题,俄罗斯是一个骇人听闻地/甘受奴役、驯顺服从的国家,是失去了对个体权利的知觉/和不会维护个体尊严的国家,是怠惰的保守主义的、宗教生活为政府所役使的国家,是古板的生活/和沉重的肉体的国家。俄罗斯是背负着沉重肉体的商人的国家,是保守的停滞的贪财者的国家,除了土地便别无他求,完全外在地和自私地/接受基督教的农民的国家,沉浸在物质主义生活里的僧侣的国家,繁文缛节的国家,思想怠惰和保守、受最表象的唯物主义思想感染的/知识分子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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