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寻找海怪

一八六六年是不寻常的一年，那一年中所发生的事情令人至今难以忘怀。在那一年，海中突然出现了一种不知名的危险怪物，引起了全世界的震惊。这种“海怪”呈长椭圆形，体积巨大，动作灵活，而且每次出现的时候还会发出奇异的磷光。最先在海中遇到这个海怪的是加尔各答—布纳希汽船公司的“喜金孙总督”号。七月二十日，这艘船在澳大利亚东海岸遭遇了这个怪物。起初，船长巴克以为那是一座暗礁。正准备测定它的准确方位，它却突然喷出两道高达一百五十英尺高的水柱。巴克船长这才发现它竟然是有生命的！三天后西印度－太平洋汽船公司的“科伦”号，在太平洋上也看到了这个像鲸一样会喷水的怪物。类似的报告接二连三地传来。很快地，这只海怪在全世界的各大城市中为得家喻户晓。一八六七年三月五日，蒙特尔航海公司的“摩拉维安”号夜间航行到北纬二十七度三十分、西经七十二度十五分的水域时，船的右舷突然撞上了不明物体。好在“摩拉维安”号的船身非常坚固，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当时，甲板上的船员除了看到船只后面有个巨大的旋涡之外，没有任何发现。但当船抵达海岸时，大家才发现船的一部分龙骨已经破裂了。三个星期后，素来享有盛誉的英国苟纳尔航运公司的“斯各脱亚”号再一次遇上了这个可怕的怪物。当时，“斯各脱亚”号正在西经十五度十二分、北纬四十五度三十七分的海域航行。海面上风平浪静，乘客们正聚在大厅里悠闲地喝茶。四点十七分，船的左舷后侧似乎被什么东西轻微地撞击了一下。不一会儿，底舱管理员突然冲到甲板上，大声叫嚷道：“快逃命啊！船进水了，要沉了！”顿时，船上的秩序陷入一片混乱。不过，船长安德森很快稳住了大家的情绪。随后，安德森船长立即命令停船，让一位水手潜入水下查清船体受损的状况。不久，水手报告说，船底破了一个两米宽的大洞，根本无法进行修补。因此，“斯各脱亚”号只有减速航行，最后勉强撑到了利物浦港。船一到港，立刻有一大批经验丰富的技师涌上去进行检修。大家看到船底的大洞时都万分惊讶：在吃水线下两米半的地方，有一个规则的等边三角形裂口，铁皮上的裂痕十分整齐，就是钻孔机也不能钻得如此完美！一时间，舆论界再次掀起狂潮，世界各地的人们都想揭开这个未解之谜。当怪物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我恰巧刚刚结束了在美国内布拉斯加州的科学考察任务。当时，我是以巴黎自然科学博物馆教授的身份，受法国政府的派遣，在内布拉斯加州工作了半年。此时，我正在纽约，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后，返回法国。我曾经写过一本名为《海底的秘密》的书，这本书受到了学术界的青睐，使我成为自然科学中“未完全开发领域”的权威。所以，我刚刚抵达纽约，就有好多人专程来征询我对怪物的见解。“我认为，海洋里确实存在着一种力量大的惊人的生物。毕竟，目前人类还没有认识所有的生物，而大海的深处更是一片神秘莫测的世界，即使我们利用探测器也无法探知全部的真相。所以，在探测器无法到达的深海中，的确有可能生活着某种鱼类或鲸类，它的躯体有适合在深层水域生活的构造。在偶然的情况下，它可能会由于一时兴起或任性而浮上海面。“相反的，如果我们认为人类已经完全了解地球上所有的生物物种，那么从已认知的海洋生物分类中辨别，它很有可能是一种巨大的独角鲸。“因此，在还没有得到更新、更丰富的资料之前，我认为它是一种海生独角兽。它的身躯一定非常庞大，它的武装像是战舰上所装有的冲角，同时，它又具备战舰的重量和动力。”我的这个观点发表在《纽约先驱论坛报》上，立即引起了巨大的反响。有些人把海怪事件当做科学研究领域中尚待解决的学术争论。但在美国、英国，一些讲究实际的人则主张应该把这个怪物立刻清除，以保障海上交通的安全。美国率先发起行动。他们在纽约　组织了一支追踪独角鲸的远征队，由精明能干的法拉古舰长率领一支精英队伍，驾驶着设备最先进、速度最快的“林肯”号，准备和那只可恶的海怪较量一番。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我竟然收到了海军部长阿伯逊的亲笔邀请函。他诚挚地邀请我代表法国加入“林肯”号远征队。读了这封信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真正志愿，就是要捕捉这种喜欢捣乱的怪物，把它从世界上清除出去。我将旅途的艰辛、疲惫的未知的危险通通抛在脑后，毫不犹豫地接受了美国政府的邀请。我忠实的仆人康塞尔是一位生性淡泊、循规蹈矩，又有一副热心肠的佛拉芒人。这么多年以来，不论我走到哪里，他都追随着我。平常，我从来不需要询问他的意见，就会吩咐他与我一道去旅行。可是，这一次的情况不同了。因为此次远航充满了危险，甚至有可能葬身海底，所以我必须将旅行的危险性向他交代清楚，让他来决定去与留。没想到，康塞尔非常乐意与我同行，并很快打点好了远航所需的一切。当我和康塞尔抵达码头后，立刻有一名水手带领我们来到“林肯”号的船舱。这时，一位高大威武的军人阔步上前，热情地迎接我。他就是这艘战舰的舰长－法拉古先生。我们寒暄了几句，他就去忙自己的事了。我对船上的一切安排都十分满意。我的舱房位于船的后部，对面就是军官的餐厅。为了执行消灭海怪的任务，人们特意对“林肯”号进行了改装。它是一艘速度很快的二级战舰，装有高压蒸汽机以提供动力，船速可达到每小时十八点三海里。而法拉古舰长更是一名优秀而称职的指挥者。对他而言，船就是他的灵魂。至于那个鲸类动物，法拉古从不怀疑它的存在。因此，在他看来，这次远征只有两个结局：要么他杀死独角鲸，要么就是独角鲸把他杀死，此外　别无可能。为此，法拉古舰长把一切捕鲸装备都带上了，从手掷的鱼枪到弹枪，无所不有。而且，在船的前甲板上　有一门随时处在备战状态的最新式巨炮。除此之外，“林肯”号还有一项法宝—鱼叉手尼德.兰。他是一个加拿大人，身材魁梧，沉默寡言，性格暴躁。他身手不凡，动作灵巧敏捷。尼德·兰虽然并不相信有独角鲸存在，但是他对我却极有好感。六月三十日，“林肯”号已经航行到离南美巴塔戈尼亚海岸三十海里远的地方。再过一个星期，我们的船就可以抵达太平洋了。那天，我和尼德·兰坐在后甲板上聊天。结果，我们为了到底有没有独角鲸的事，发生了争执。“如果是木制的船只，还有可能会被鲸的牙齿戳穿。但是，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是绝对不会相信鲸会做出这种事来的。”尼德·兰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认为大章鱼才是真正的海怪。”“章鱼是软体动物，是无法损伤‘斯各脱亚’的。”接着，我试着用科学道理说服他：“我的推论可不是凭空而来的。一个大气压力相当于三十二英尺高的水柱压力，这仅是淡水的压力，海水的密度比淡水的密度大。当你潜入水中，你的上面有多少倍三十二英尺的水，身体就得支撑同等倍数的大气压力。当你在水深为三十二英尺时，就要承受一万七千多千克的压力。如果一个人下潜到近万米深时，受到的压力就会增加一千倍，人就会被压成薄片。“所以，从这个原理来进，在这么深的海底，如果真有身长达上百米而且还能保持压力平衡的大型脊椎动物，那么它的躯体就要用八英寸厚的钢板来制作，才能承受压力。如果这样一种动物以特别快的速度撞向一艘船的船体，会造成什么样的毁坏性后果呢？”“啊，这个……”尼德·兰显然已经被我说服了，但他还是不表承认自己的错误。“尼德·兰，”我哈哈大笑着说，“你真是一个固执的家伙！”“反正我就是不相信，随你怎么说。”尼德·兰依然是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