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后传 0798 雪山拜佛

雪山之巅，有一棵高达百丈，枝叶覆盖万丈的庞大菩提树。树下，如来佛祖与宝光佛师徒相对而坐。紫色云气将两人包裹，云气之中有细微雨滴漂浮，渐渐融入宝光佛体内。

　　随着紫色雨滴融入，宝光佛身上渐渐绽放金光。其身虽不如如来佛祖金光灿烂，却也呈现淡金之色。不过，眼下宝光佛只有上半身凝成金身，下半身还如寻常一般。

　　整个菩提树万丈范围有强大法阵庇护，金刚不坏佛远远止步，合十行礼道：“世尊，南海佛祖有要事禀告。”

　　山风呼啸，将金刚不坏佛声音传出很远。法阵之中的如来佛祖身躯一动不动。

　　等了许久，观音菩萨直接上前，合十一礼道：“世尊，弟子……”

　　如来佛祖终于睁开双眼，淡淡道：“观音尊者，究竟何人何事让你如此？”

　　如来虽未斥责观音，言语中却饱含不悦。观音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继续道：“世尊，我佛门虽讲四大皆空，然也讲降妖伏魔。如今海神宫人众在我西牛贺洲肆意妄为，不仅侵夺我香火信众，还滥杀我灵山弟子。若我等继续退让，何以服众？便是太和宫、海神宫也半点不会念世尊好处，只会认为我灵山软弱可欺！”

　　如来佛祖双眉一扬，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让尊者如此恼恨？”

　　观音佛祖便把这五七十年来海神宫在西牛贺洲东南一带擅自传法、以仙玉购买愿力珠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将今日黄风岭事情简略介绍。

　　观音佛祖怒形于色道：“且不说海神宫弟子霸占我佛门洞府多年，单论今次，鬼母奉世尊之命清除魔气，稍有成就便被海神宫弟子盯上。她们派出十多位天仙围攻鬼母，更不惜动用破界珠毁坏法阵。幸亏鬼母有所警觉找来帮手，否则就不仅仅是受伤了事！”

　　对于白夫人、陈无忧母女之事，观音佛祖只字未提。

　　如来佛祖瞥了一眼远远拜伏的鬼子母与灰袍道人，脸上看不出喜怒。

　　孙悟空觉得一股奇寒从泥丸宫窜入，仿佛元神也被冻住一般。他没有尝试反抗，也没有试图遮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那些小伎俩都是浮云。

　　见如来佛祖迟迟不表态，观音佛祖又道：“世尊，鬼母追随我多年……”

　　如来佛祖微微颔首，道：“尊者不必多说。你的意思我已经明了。”他转头注目金刚不坏佛，道：“此事你怎么看？”

　　金刚不坏佛一直担任灵山戒律院首座，此前又兼任西牛贺洲东方仙君之职，正是惠岸尊者木叉的前任。

　　金刚不坏佛稍稍沉吟，道：“南海佛祖所言……其实不假。最近些年，海神宫确实有些不像话。诸佛菩萨来我处抱怨着不在少数。这香火信众乃我西方佛门立教根本，不容有失。不过，海神宫主乃大天尊之子，身份贵重……”

　　如来佛祖接口道：“今日之事事关重大。南海佛祖还请稍候。方才我已传讯弥勒佛祖与接引佛祖。他们很快便会到来。”

　　观音佛祖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孙悟空心中也是一颤。如来佛祖行事一向果决，许多时候都是乾纲独断。如今为何……

　　如来佛祖拂袖起身，道：“宝光还需一二月才能出关。我们换个地方来谈吧。”他不待众人回答，腾身飞起，落到另一处山峰。他吹一口仙气，将山巅大雪尽数吹去，枯树岩石之下，露出一个法坛。如来佛祖大步上前，在法坛主位上坐了。

　　观音佛祖带上鬼子母、孙悟空也飞去另一处山峰。

　　从许多年前开始，法坛主位之下，就有一左一右各两个席位。观音注意到，如今各添了一个席位。

　　观音佛祖在右手第二席上座下。鬼子母与孙悟空在其身后站立。金刚不坏佛向如来佛祖躬身行礼后，去左手第三席上坐下。

　　孙悟空在观音禅寺与普济、普照和尚闲聊时已经听闻，早在两千年前，金刚不坏佛便证道成佛，成为西方佛门第六位佛尊。如今，宝光佛尚未出关，法坛之中已经有他一席之地。

　　当年蟠桃会时，孙悟空亲耳听到四大天师宣读玉皇大天尊法旨，观音佛祖、弥勒佛、燃灯古佛分别为三洲之主，还选派南极仙翁寿星、二郎真君、王长、宝光佛为四洲佐使。便是不喜权谋的孙悟空，也看出大天尊在分割打压如来佛祖。

　　一晃多年过去，水元界虽然纷争不断，然如来佛祖不仅成了水元界正式界主，麾下更多出两位天尊。宝光佛乃如来佛祖嫡传弟子，向来唯命是从；金刚不坏佛也追随如来多年，称得上铁杆心腹。此前，如来佛祖需要借重观音、弥勒的力量制衡燃灯、接引两位古佛。可如今……

　　不单南海观音回到了西牛贺洲，东来佛祖弥勒也退出了东胜神洲。如来佛祖将极乐宫安置在西牛贺洲东北部，任命大通光佛为北方仙君之职。

　　换言之，如今的观音与弥勒，威权大降，反倒需要如来佛祖的庇护了。

　　不一时，天际两朵祥云飘来，大腹便便、笑意盈盈的弥勒佛祖大步在前，一身灰袍、清癯瘦削的接引佛祖缓步在后。

　　金刚不坏佛起身快步相迎，观音佛祖也起身微笑合十。弥勒佛祖瞥一眼金刚不坏佛，朝观音合十回礼，自去右手第一席上坐下。

　　接引佛祖微笑道：“金刚尊者不必如此！你如今与我等一样，皆是佛尊，以后执平辈之礼便可。”金刚不坏佛摆手谦让，请接引佛祖上座。接引在左手第二席上坐了。

　　如来佛祖环顾一周，道：“今日古佛本也要来，我念北洲路远，他又事务繁杂，便让他莫要来了。”顿一顿，他道：“今日邀请诸佛前来，主要南海佛祖有个提议。”

　　如来佛祖眼神示意，观音佛祖只好将之前所说大概复述了一遍。

　　如来佛祖道：“诸位看看，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置？”

　　众人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