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脚趾】成和他的三角恋

【亲脚趾】成和他的三角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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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玩不了三角恋,成算个例外。


成算不上丑,可是看了第一眼,基本不会有看第二眼的冲动。他的学历只是初中,擦着线脱了盲;家庭背景是工人二代,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工人阶层已趋于没落。条件一般的成,却想搞三角恋,而且动机挺辣眼,想凭一己之力,试一试能不能追到一个女孩。


成其实有个她。


成十八岁那年,父母就给他张罗相亲。媒人介绍了一个县棉纺厂的,女方不同意,又介绍一个县酒厂的,女方还不同意。现成的不行,成的父母另辟蹊径,找了个“半成品”。她是非农业户口,但没有正式工作。那时县属国有企业只有几家,作为普通家庭,想进这样的企业,只有通过招考,而她只有小学文化。成父有办法托人把她送进县棉纺厂。接下来,成家紧锣密鼓给成和她订了亲。其实成家真是多虑了。


那时流行脚蹬裤,标配是蝙蝠衫和4寸高跟鞋,她也穿脚蹬裤,但不穿蝙蝠衫,而且高跟鞋只有2寸高。她所谓的化妆品,不过是夏天抹在脸上的“大宝”,冬天抹在手上的润肤霜,连一支廉价的口红都没有。


但是,问题常常出在最不该出问题的人身上。成对红动了念头。


红和成是同事,爱抹淡淡的口红,爱眯着眼看人,爱矜持地笑,还爱看一点书,她话不多,但很有见地。


那天上夜班,厂领导刚查过劳动纪律,一时半会,不会再来,设备运转正常,没有捣乱的迹象,这样的时光是上班八小时里最受欢迎的时光。工段上大张和大李已美美睡去,成和红坐在灯光暗影里,谈兴正浓。


红对于成,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反感,只是觉得成与别人有些不同。她知道成参加自考,学的汉语言文学,看的是可以催眠的《古代语言》《语言学概论》《文学发展史》等书籍。红还知道他和她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对成自然少了几份戒备。


那是一个春天的夜晚,上班前成喝了酒,借着酒劲,对红聊起了文学。看到红不时点头微笑,频频向他投射赞许的目光,便感觉时机成熟了,他两只手哆哆嗦嗦地捧住了红的脸,一张嘴紧紧贴上红的唇。


对红的反应,成预想了几种:可能是捂脸大哭;可能是一记耳光,加一顿臭骂;也可能是半推半就,羞涩地迎合。结果却出乎预料,红呆坐在连椅上,瞪大了眼,张大了嘴,表情像极了一条离水的鱼。成不知是哄是劝是赔礼还是道歉,他慌忙松了手,丢下一脸蒙圈的红,逃走了。


直到下班,成没和红打照面,更没说一句话。

第二天一上班,红径直走到成眼前。成讪讪地想躲开,红一字一顿地说:你敢做不敢当啊!


那是一种怎样的幸福啊!成站在弥漫着蒸汽、氨气车间里,听着机器的轰鸣,感觉脚下发软。


每一个相约的夜晚,成都虚掩着单身宿舍的门,黑着灯,像坐禅入定的高僧,他在黑夜里等待着,等待着红熟悉的脚步由远及近,等待门前戛然而止的驻足,等待房门的“吱扭”一响,等待红“哎呀”一声轻叹。


对于红,她的每一次赴约,都是一次小小的冒险。月光和路灯,蹿出的野猫和狗的吠叫,断落的枯枝,熟人的问询,路人好奇的目光,就连沿路房子里的灯光和声响,都能制造出让她紧张和不安的气氛。


她会想,曾经遭遇过的会不会再次遭遇,未遭遇的何时遭遇,所有的未知让她每一次的赴约之路变得扑朔迷离,让每一次约会都惊心动魄,充满了魅力和挑战。有时,红搞不清究竟是为了约会而去冒险,还是为了冒险而去约会。


一次,红对成说,好险好险!昨天遛回宿舍,一开门,宿舍里陈洁起来解手,她问我半夜三更去哪儿,我说和男朋友约会,她才不问了。


红对成说,我真羡慕她,可以正大光明和你在一起。那时的成,明里与她周旋,暗里与红热恋。当时,这话从红的嘴里说出来,成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红把他当回事。


白天,红冷若冰霜,夜晚,红热情似火,白天和夜晚,红判若两人。而且,红要求成在白天必须老老实实,即使没有外人,也不能有任何亲昵、暧昧的行为和动作。


成和红的爱情,成功瞒过了所有人。没人知道他俩的爱情,更没人相信他俩的爱情。成对红说,如果在战争年代,我俩是最出色的地下工作者。


成和红的爱情,像一株月光花,在夜色中热烈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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