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桑卓玛作品】烟雨苍茫

烟雨苍茫
                                   曲桑卓玛
独倚幽窗，看青石街巷里烟雨苍茫。一首歌，一本书，一杯茶，一季花香。落叶飘飘，是否就此将你遗忘？春去秋来，花开花谢，四季轮回的念想里，惟你浅笑依旧。一朝骤雨，满园秋红，可怜芳草也躲不过寒凉。
大雾笼罩着古老的坪定关，青瓦的屋顶上鸠鸟声声，一种岁月的悠长漫漫洇湿了风景。雁阵飞过红崖，不再留恋即将飘雪的北方。红崖，是传说中的断肠崖，在坪关已是家喻户晓。崖上，田野一片寂静，收获过的荞麦地留给我们生生不息的感动，我知道断肠崖下有着安静入睡的灵魂，他们曾经像一片树叶从红崖顶上翩然坠下，选择了以另一种形式化成唯美的永恒。可是，更多的时候人们都得选择坚强地活着，做着自己喜欢或者不喜欢的工作，守着自己如意或者不如意的伴侣，过着自己幸福或者不幸福的生活，因为滚滚红尘就是这样无奈！
候鸟南飞，霜林醉染。曾经，多么疯狂地爱上这个季节！看不够满山遍野层林尽染，听不尽秋风秋雨潇潇落下。马场，那个湮没在历史尘埃里的官方军马养殖场，如今早已远去了马蹄声声，听不见骏马的嘶鸣，也看不到马匹悠然吃草的景象，独留“陇上骏马坪关出”的美名。秋草渐渐枯黄，一丛丛小黄刺顶着殷红的浆果，像盛开在原野上的鲜花，染红了林缘、草地和小溪。一个卑微的生命，以凤凰涅槃的姿态燃烧着最后的激情与梦想，这种颠覆不破的伟岸教人不敢直视。
山坡上，野菊花绽放着最后的美丽，星星点点却将靖边村外的荒野涂成了金黄色。使人忍不住想起那些尘封在古籍里的秋菊：既有描述黄花遍地之《礼记•月令篇》“季秋之月，鞠有黄华”，亦有杜甫的“寒花开已尽，菊蕊独盈枝”，更有屈原浪漫的“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而此刻，我也想独坐在苍茫的雨声里，做一回把酒东篱、有暗香盈袖的风雅之事。虽不食秋菊之落英，却将憔悴的花瓣细细收入锦囊之中，夜夜枕着花香安然入梦。
梦里，有临水而建的粉墙黛瓦，暮色中你摇一叶小舟载我归去，木窗下摇曳着如豆的灯火，而我倾尽一生的时光，只为给你做一餐可口的饭食，然后细细诉说这一生的等候……那飞花的南方，是我前世的故乡。云水一梦，是谁狠心将我遗弃在苦寒的北方？都说是秋水无痕，细雨轻烟终究敌不过尘世喧嚣，如果没有办法在柔软的心间修篱种菊，那就不要寄希望于岁月静好，活得糊涂点迷惘点又有何妨？
秋风瑟瑟，檐雨成帘。亘古不变的烽火台早已被风霜浸染，而我所能做的只有在坪定关遥遥地注望，那些熙熙攘攘的凡尘过往！真想，走过红尘陌上，独享浮世清欢。也许，我是一朵洁净美丽的栀子花，悠悠倾吐着绝世芳华，错只错在开错了季节，生生将自己交付给了无尽的忧伤！可是，如果岁月不老，流光可以重新来过，亲爱的，我将明媚整个有你陪伴的年华。从此，不需转山转水转佛塔，也无需振翅飞渡关山万重，纵然心已沧桑容颜不再，却可以在一首经年的老歌里温暖相依！
窗外，雨声渐稀。疏篱之内，一丛紫色的菊花著雨盛开，仿佛泪浸双眼的女子于百转的舞台上舒卷着水袖，低语着过往的恩宠，低眉处一丝浅笑：“醉笑陪君三万场，不诉离殇！”你知道，从来离愁催人老，却是拼了性命也要繁花满枝，是否如此就可守得住红尘清欢不再让心寂寥无依？那么，请给我你的手，轻轻牵你的手走过这莲华永绽的一生。望断天涯，每一次回眸，都是一场苍茫烟雨！








                      2014.10.26于舟曲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