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卯,封世为谯王,废刘氏为太妃,寻皆杀之。李农来归罪,使复其位。尊母郑氏为皇太后,立妃张氏为皇后,故燕王斌子衍为皇太子。以义阳王鉴为侍中、太傅,沛王冲为太保,乐平王苞为大司马,汝阴王琨为大将军,武兴公闵为都督中外诸军事、辅国大将军。
甲午,鄴中暴风拔树,震雷,雨雹大如盂升。太武晖华殿灾,及诸门观阁荡然无馀,乘舆服御,烧者太半,金石皆尽,火月馀乃灭。
时沛王冲镇蓟,闻遵杀世自立,谓其僚佐曰:“世受先帝之命,遵辄废而杀之,罪莫大焉!其敕内外戒严,孤将亲讨之。”于是留宁北将军沐坚戍幽州,帅众五万自蓟南下,传檄燕、赵,所在云集;比至常山,众十馀万,军于苑乡;遇遵赦书,冲曰:“皆吾弟也;死者不可复追,何为复相残乎!吾将归矣!”其将陈暹曰:“彭城篡弑自尊,为罪大矣!王虽北旆,臣将南辕。俟平京师,擒彭城,然后奉迎大驾。”冲乃复进。遵驰遣王擢以书喻冲,冲弗听。遵使武兴公闵及李农等帅精卒十万讨之,战于平棘,冲兵大败。获冲于元氏,赐死,坑其士卒三万馀人。
武兴公闵言于遵曰:“蒲洪,人杰也;今以洪镇关中,臣恐秦、雍之地非复国家之有。此虽先帝临终之命,然陛下践祚,自宜改图。”遵从之,罢洪都督,馀如前制。洪怒,归枋头,遣使来降。
燕平狄将军慕容霸上书于燕王俊曰:“石虎穷凶极暴,天之所弃,馀烬仅存,自相鱼肉。今中国倒悬,企望仁恤,若大军一振,势必投戈。”北平太守孙兴亦表言:“石氏大乱,宜以时进取中原。”俊以新遭大丧,弗许。霸驰诣龙城,言于俊曰:“难得而易失者,时也。万一石氏衰而复兴,或有英雄据其成资,岂惟失此大利,亦恐更为后患。”俊曰:“鄴中虽乱,邓恒据安乐,兵强粮足,今若伐赵,东道不可由也,当由卢龙;卢龙山径险狭,虏乘高断要,首尾为患,将若之何?”霸曰:“恒虽欲为石氏拒守,其将士顾家,人怀归志,若大军临之,自然瓦解。臣请为殿下前驱,东出徒河,潜趣令支,出其不意,彼闻之,势必震骇,上不过闭门自守,下不免弃城逃溃,何暇御我哉!然则殿下可以安步而前,无复留难矣。”俊犹豫未决,以问五材将军封弈,对曰:“用兵之道,敌强则用智,敌弱则用势。是故以大吞小,犹狼之食豚也;以治易乱,犹日之消雪也。大王自上世以来,积德累仁,兵强士练。石虎极其残暴,死未瞑目,子孙争国,上下乖乱。中国之民,坠于涂炭,廷颈企踵以待振拔,大王若扬兵南迈,先取蓟城,次指鄴都,宣耀威德,怀抚遗民,彼孰不扶老提幼以迎大王?凶党将望旗冰碎,安能为害乎!”从事中郎黄泓曰:“今太白经天,岁集毕北,天下易主,阴国受命,此必然之验也,宜速出师,以承天意。”折冲将军慕舆根曰:“中国之民困于石氏之乱,咸思易主以救汤火之急,此千载一时,不可失也。自武宣王以来,招贤养民,务农训兵,正俟今日。今时至不取,更复顾虑,岂天意未欲使海内平定邪,将大王不欲取天下也?”俊笑而从之。以慕容恪为辅国将军,慕容评为辅弼将军,左长史阳鹜为辅义将军,谓之“三辅”。慕容霸为前锋都督、建锋将军。选精兵二十馀万,讲武戒严,为进取之计。
六月,葬赵王虎于显原陵,谥曰武帝,庙号太祖。
桓温闻赵乱,出屯安陆,遣诸将经营北方。赵扬州刺史王浃举寿春降,西中郎将陈逵进据寿春。征北大将军褚裒上表请伐赵,即日戒严,直指泗口,朝议以裒事任贵重,不宜深入,宜先遣偏师。裒奏言:“前已遣前锋督护王颐之等径造彭城,后遣督护麋嶷进据下邳。今宜速发,以成声势。”秋,七月,加裒征讨大都督,督徐、兗、青、扬、豫五州诸军事,裒帅众三万,径赴彭城,北方士民降附者日以千计。
朝野皆以为中原指期可复,光禄大夫蔡谟独谓所亲曰:“胡灭诚为大庆,然恐更贻朝廷之忧。”其人曰:“何谓也?”谟曰:’夫能顺天乘时,济群生于艰难者,非上圣与英雄不能为也,自馀则莫若度德量力。观今日之事,殆非时贤所及,必将经营分表,疲民以逞;既而材略疏短,不能副心,财殚力竭,智勇俱困,安得不忧及朝廷乎!”
鲁郡民五百馀家相与起兵附晋,求援于褚裒,裒遣部将王龛、李迈将锐卒三千迎之。赵南讨大都督李农帅骑二万与龛等战于代陂,龛等大败,皆没于赵。八月,裒退屯广陵。陈逵闻之,焚寿春积聚,毁城遁还。裒上疏乞自贬,诏不许,命裒还镇京口,解征讨都督。时河北大乱,遗民二十馀万口渡河欲来归附,会裒已还,威势不接,皆不能自拔,死亡略尽。
赵乐平王苞谋帅关右之众攻鄴,左长史石光、司马曹曜等固谏,苞怒,杀光等百馀人。苞性贪而无谋,雍州豪杰知其无成,并遣使告晋,梁州刺史司马勋帅众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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