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之梦 第五幕(上):工匠戏团初登台,上演“悲伤喜剧”

仲夏夜之梦 第五幕(上):工匠戏团初登台,上演“悲伤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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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夜之梦-第


主要人物

昆斯:木匠

斯塔佛林:裁缝

弗鲁特:修风箱工匠

波顿:织布工

希波吕忒:阿玛宗女王,忒修斯的未婚妻

忒修斯:雅典公爵

拉山德:雅典贵族,与赫米娅相恋

斯纳格:细工木匠

菲劳斯特莱特:掌戏乐之官

第四幕第二场-昆斯家 

【公爵忒修斯与两对恋人在森林中相遇,几个青年跟随着他,在神庙之中举行了盛大的新婚庆典,宫廷的狂欢盛宴将要开场,此时,准备了特别演出的一众工匠们,正等待着失踪多日的男主角波顿,盼望着他能够平安回到雅典,如期完成这一出精彩的剧目。】


昆斯 你们差人到波顿家里去过了吗?他还没有回家吗?  

斯塔佛林 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准是被精灵给拐跑了。

弗鲁特 要是他不回来,那么我们的戏就没法再演下去了,演出就要开天窗啦,不是吗?

昆斯 那当然演不下去咯;整个雅典城里,除了他之外就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演皮拉莫斯。 

弗鲁特 谁也演不了;全雅典城里好的手艺人屈指可数,他是那些人中间最聪明的一个。

昆斯 没错,他也是最优秀的人;有着动人的声音,吊着一副“好膀子”。

弗鲁特 你说错了,你应当说“吊嗓子”。吊膀子?上帝啊,这可是件很难办的事。

斯纳格 列位先生们——公爵大人刚从神庙里出来,还有两三位贵人和小姐们也同时结了婚。要是我们的演出能顺利进行,我们一定能够大大的捞上一笔。

弗鲁特 哎呀,我们的好朋友波顿!他本来可以拿到每天六便士的俸禄,可现在,他把他的金饭碗砸了。要是公爵大人看了他扮演的皮拉莫斯,一定会每天赏给他六便士作为报酬,这一点我还是很有信心的。扮演了皮拉莫斯,每天必须拿到六便士这么多,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波顿 小伙子们?宝贝儿们!

昆斯 波顿!哎呀,这真是最好的日子,最吉利最吉利的时辰! 

波顿 列位先生,我要讲一件古怪事儿给你们听,别问我到底想说什么,要是我告诉了你们,我就不算是真正的雅典人。且听我慢慢道来,一个字也不漏掉。

昆斯 好波顿,快说吧,我们......洗耳恭听。  

波顿 我想要告诉你们的是,公爵大人已经用过正餐了。把你们的行头收拾起来,用牢固的线把胡子穿起来,在舞靴上系一条新的缎带;立刻在宫门前集合;每个人都要温习好自己的台词;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们的戏能上演啦。

群杂甲:太好啦,可以演出啦!

群杂乙:加油,我们是最棒的!

群杂丙:噢!要开场了!

波顿 无论如何,提斯柏都必须穿一件干净的衬衫;还有扮演狮子的那位可不能剪指甲,因为那是要露出在外面当作爪子的。最要紧的是,亲爱的演员们,千万别吃洋葱和大蒜,因为我们可不能把人家熏得倒胃口;演出结束后,我希望可以听见观众们说,“啊,这一出喜剧是多么的清新脱俗。”话不多说了,大家快走吧。至于我自己的事,我是一句也不会告诉你们的。

第五幕第一场

【公爵忒修斯与夫人希波吕忒回到宫中,仍在回味着那两对新婚的恋人们所讲述的林中奇遇,似真似幻的故事总叫人沉醉其中,但梦境总要过去,一场全新的好戏还在等待着他们,用全新的眼光驻足观赏。】

希波吕忒 忒修斯,这些恋人们所说的话真是奇怪得很。  

忒修斯 是啊,奇怪得像是虚构出来的。我从不相信那些古老的神话,也不相信那些精灵的鬼把戏。热恋的人和疯子没什么两样,他们都会头脑发热,形成幻觉,他们的所思所想都远超过冷静思考的范围。疯子、恋人、还有诗人,他们的想象力最丰富了,疯子眼中的牛鬼蛇神,多得恐怕整个地狱都装不下;而恋人们,同样是那么疯狂,能从埃及人的眉宇间看出海伦的美貌;诗人的眼睛只要转一转,便能从天堂看到人间,从人间看到天堂。想象力任意驰骋,幻化出难以言状的事物,诗人就负责用笔墨来将它描绘出来,如此一来,虚无缥缈的东西就有了归所,有了名字。人一旦领略到一些快乐,就会去想象出赐予这欢乐的人,这就是丰富想象力惯爱去玩儿的一些小把戏。或者到了晚上,脑子里产生了可怕的念头,很容易就会把一片灌木丛当成一头黑熊。

希波吕忒 但他们所描述的那个晚上的经历是那么具体,再加上他们几个人的说法都如此接近,都可以证明这些并非幻觉,我反而十分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尽管的确有点儿古怪惊人。

忒修斯 瞧,这群恋人们不是来了吗,大家看上去都喜气洋洋呢。恭喜,好朋友们!恭喜!愿你们与自己的所爱幸福厮守。 

拉山德 愿更大的幸福永远追随着殿下,伴随您每日的出行,用餐,还有......就寝。 

忒修斯 来吧,我们应当戴上什么样的面具,或是跳些什么舞蹈?来打发这段在晚餐和就寝之间的三小时悠长的岁月呢?我们一向掌管戏乐的人在哪儿?现在有什么可以助兴的吗?有没有一出戏剧可以消磨时间,让我们不必焦灼的度过这段长长的时光呢?叫菲劳斯特莱特过来见我。

侍从 遵命,陛下。  

菲劳斯特莱特 晚上好,伟大的忒修斯。  

忒修斯 告诉我,你为今晚准备了些什么?有些什么样的戏剧?有些什么音乐?要是一点娱乐都没有,我们怎么把这迟缓的时间消度过去呢? 

菲劳斯特莱特 这儿是一张预备好的节目清单,全部都已经排练好了,恭请殿下挑选,看看让哪一个先来表演。 

菲劳斯特莱特   《半人马的战役》,由一名雅典宦官献唱,竖琴伴奏。

忒修斯 我们不要听这个;赫拉克勒斯和我出自同一家族,我已经跟我的爱人讲过他这一段传奇了。

菲劳斯特莱特 《醉酒狂徒手刃色雷斯歌者》,这一出怎么样?

忒修斯 那是老腔老调了,当我上次征服忒拜凯旋归来的时候就已经表演过了。

菲劳斯特莱特 这儿还有《九缪斯神之痛悼学术的沦亡》。

忒修斯 这一出戏里有太多尖刻的讽刺,不适合在婚礼的时候表演。

菲劳斯特莱特 那么这一部怎么样?《关于年轻的皮拉莫斯及其爱人提斯柏的冗长的短戏,非常悲哀的喜剧》。

忒修斯 悲哀的喜剧!冗长的短戏!那简直是在说灼热的冰,滚烫的雪。这种矛盾的事物怎么可能共存呢?

菲劳斯特莱特 殿下,一出一共只有十来个字那么长的戏,当然是再短不过了;然而即使只有十个字,也会嫌太长,叫人看了厌倦;因为在全剧之中,没有一个字是用得恰当的,没有一个演员是合适的。那本戏的确很悲哀,殿下,因为皮拉莫斯在戏里要把自己杀死。可是我看他们预演那一场的时候,我得承认,确实使我的眼中充满了眼泪;但那些泪都是在纵声大笑的时候忍俊不禁而流下来的,再没有人流过比那更开心的泪水了。 

忒修斯 扮演这戏的是些什么人呢?  

菲劳斯特莱特 都是在这儿雅典城里作工过活的手艺人。他们从来不曾动过脑子,如今为了能让殿下的婚礼锦上添花,才竭尽所能的记下台词,排练了这场戏。 

忒修斯 好,就让我们听一下吧。  

菲劳斯特莱特 不,殿下,还是别看了吧,这出戏根本不值得您看。我已经完完整整的看过一遍,整部戏里没有任何亮点;除非您是赏识他们的一片诚心,嘉奖他们为了您尽心尽力的排练,那么看看也无妨。 

忒修斯 我就看这个,这是淳朴忠诚之人的献礼,看一看没什么不妥。去把他们带进来。各位,大家都请就坐吧。

菲劳斯特莱特 是,殿下,我这就去把他们带来。

希波吕忒 我不欢喜看见出身微贱的可怜人作他们力量所不能及的事,纵然忠诚可贵,但努力错了方向也会使它变的毫无价值。 

忒修斯 啊,亲爱的,我想他们不会糟糕到那种地步。  

希波吕忒 菲劳斯特莱特刚刚说过,说他们根本不会演戏。 

忒修斯 他们一无是处,我们依旧给予赞赏,那才是宽宏大量啊。我们可以把他们犯的错作为取笑的谈资。我们该重视他们的辛勤准备,而不必计较他们那因忠诚而生出的不自量力。不论我走到哪,那些有学问的人都预先准备好酝酿许久的辞藻来向我表示欢迎;可是一遇上了我的目光,他们就被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着抖,句子没有说完便中途顿住,背熟了的话梗在喉中,再也说不下去,最后哑口无言,语不成篇,实际上一句欢迎我的话也没说。相信我,亲爱的,即使他们一句话也没说,我依然能够感受到他们的热情,在诚惶诚恐的忠诚与畏怯上表示出来的意味,并不比一张能言善辩的嘴来的更少。所以,爱人,照我所能观察到的,笨嘴拙舌之人表达出来的情感,在我看来是最丰富的。 

菲劳斯特莱特 请殿下吩咐,念开场诗的人预备登场了。

忒修斯 让他上来吧。


昆斯:大家动作快点,快把道具搬上来。佩剑呢,你的配剑戴好了吗?来,把这彩带挂在上面,哎哟错了,快拿下去,墙呢,墙扮好了吗,去,快下去,站在幕布后面。

群杂1:啊,这些人在干什么?


群杂2:瞧他们手里拿的都是什么东西啊?


群杂3:哎哟,快看那个人,哈哈哈哈哈哈

昆斯 即便有所冒犯,也请体谅我们的好心肠。各位应该这样想,我们来这里完全是出于好心,想到这儿来露一手,逗大家开心,或者您也可以这样想,这就是我们的真心,我们只想让大家开心,不然我们也不会跑到这儿来,要是我们不来这儿,那您肯定会遗憾懊恼的。演员们都到场了,等大家亮完像,您可以挨个儿仔细端详。(断句做特殊处理)

忒修斯 这家伙成功的读错了所有标点,简直是胡闹。

拉山德 他念他的开场诗,就像骑着一头横冲直撞的小马一样,根本不知道该在哪里停下。

希波吕忒 真的,他就像一个小孩子学吹笛,只是胡吹一气。毫无章法可言。  

忒修斯 他的台词像是一段纠缠在一起的链索,虽然没有缺少什么,可是却全乱了套。跟着登场的人是谁呢? 

昆斯 列位大人,也许你们会奇怪这几个人跑出来干什么。尽管奇怪吧,自然而然地,你们总会明白过来。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个人是皮拉莫斯;这位美丽的姑娘呢,不用说,这便是提斯柏啦。旁边的这个人身上涂着石灰和粘土,表示由他来扮演一堵墙,那堵隔开这两个情人的坏心肠的墙;他们这两个可怜的人只好在墙缝里低声谈话,这是要请大家明白的。站在左边这个人提着灯笼,牵着狗,拿着一根树枝,他是月亮;因为你们要知道,这两个情人觉得在月光底下到尼纳斯的坟头见面谈情说爱,倒是一件美事。站在月亮旁边的,这一头可怕的畜生名叫狮子,到了晚上,忠实的提斯柏早早便到了约会的地方,却被它吓跑了,或者不如说是被它惊跑了;她在逃走的时候遗落了她的外套,那件外套因为被那恶狮子咬住,叼在它那张血盆大口里,所以沾满了血斑。隔了不久,皮拉莫斯,那个高个儿的美少年,也来了,一见他深爱的提斯柏......的外套躺在地上死了,便赤楞楞地一声,拔出一把血淋淋的该死的剑来,对准他那热辣辣的胸脯里豁拉拉地刺了进去。那时提斯柏却躲在桑树的树荫里,等到她发现了这回事,便把他身上的剑拔出来,了结了她自己的性命。至于其余的一切,可以让狮子、月光、墙头和两个情人,在他们上场的时候,详详细细地告诉你们。

忒修斯 我很好奇,狮子能说话吗?  

狄米特律斯 殿下,这可不用怀疑,狮子当然可以说话,就像一头蠢驴也会说人话一样。 

墙 在这场戏中,就由我,斯诺特是也,来扮做墙头;须知此墙不是别的墙,乃是一堵有裂缝的墙,凑着那条裂缝,皮拉莫斯和提斯柏两个情人常常偷偷地低声谈话。这一把石灰、这一撮粘土、这一块砖头,表明我是一堵真正的墙,并不是冒牌货。这便是那条从右到左的缝儿,这两个胆小的情人就在那儿谈着知心话。 

忒修斯 石灰和泥土筑成的东西,居然这样会说话,难得难得!  

狄米特律斯 殿下,我从来也不曾听见过一堵墙居然能说出这样俏皮的话来。  

忒修斯 皮拉莫斯走近墙边来了。静听!

皮拉莫斯  板着脸孔的夜啊!漆黑的夜啊!白天刚刚一去,你就跟着就来啦!夜啊!夜啊!唉呀!我担心我的提斯柏要失约啦!墙啊!亲爱的、可爱的墙啊! 你硬生生地隔开了我们两人的家!墙啊!亲爱的,可爱的墙啊! 露出你的裂缝,让我向里头瞧瞧吧!谢谢你,殷勤的墙!上帝会大大的保佑着你!但是我瞧见些什么呢?我瞧不见我爱的她啊。刁恶的墙啊!不让我瞧见可爱的她;愿你倒霉吧,因为你竟然这样欺骗着我。 

忒修斯 这墙是有知觉的,有生命的,我想他应当反骂一句。 

皮拉莫斯 不,殿下,他没法还嘴。“欺骗我”是该由提斯柏接下去的尾白;她现在就要上场啦,我就要在墙缝里看着她。你们瞧着吧,一切都会如我所言。看,她从那边过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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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 初心未果

    笨嘴拙舌之人表达出来的情感是最为丰富的。

  • 梨语山茶

    这部既冗长又短小的悲哀的喜剧,能引起人的兴趣只要用了心思的成果就该被尊重,即使工人不善于表演,也不该大加否定

  • 牧沙者

    nice

  • 少说两句一切安好

    2

  • luokaus

    墙啊

  • 为何昵称总被占用

    太可爱了

  • 轻舟已过万重山yyy

    很有代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