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点】彭于晏出演张爱玲《第一炉香》电影备受争议？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许鞍华导演已经第三次改编张爱玲作品，上月公映的《第一炉香》在公布选角阶段，网友已经吵得沸沸扬扬，大家都感到，拥有彭于晏和马思纯的《第一炉香》，刚猛有余，余韵欠奉，于是直接把片名戏称作《第一炉钢》。

看完这部电影，我深深觉得网友的眼睛是雪亮的。说实话，这部电影的导演意图，编剧思路，都非常清楚，在原作比较蜻蜓点水的叙事基础上，加重了一些配角的戏份，也让主人公葛薇龙、乔琪乔之间的情感有了更符合现代观众审美的滋味。而当演员：马思纯和彭于晏一站出来，观众就已经感觉到，这两个人并不属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

大家好，我是骆新。今天我们要来讨论的就是：彭于晏出演张爱玲《第一炉香》电影备受争议的这件事儿，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儿了呢？

小说里，乔琪乔是一个混血儿，但扮演乔琪乔的彭于晏显然看不出来。如果大家对他过去的影视作品有所了解的话，彭于晏的小鲜肉时代是在2000年代中后期到2010年代初，而今的他，已经是一个可以直接在《湄公河行动》或《紧急救援》里执行极限人物的肌肉型男，在《第一炉香》里，他需要演出乔琪乔的慵懒倜傥，本身就已经是一项很大的挑战。

这还不算什么，如果让资深的张爱玲粉丝来评价这件事情，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张爱玲小说中，乔琪乔对葛薇龙展开追求攻势的过程中，面对葛薇龙对他“活动家”的取笑，有一段今天看来非常文艺的台词，如果用一般小说朗读的标准念出来，是这样子的：“差一点我就错过了这机会。真的，你不能想像这事够多么巧！也许我们生在两个世纪里，也许我们生在同一个世纪里，可是你比我们早生了二十年。十年就够糟的了。若是我比你早生二十年，那还许不要紧。我想我老不至于太讨人厌的，你想怎样？”

有心的听众甚至可以自己尝试朗读一遍，然后想象一下彭于晏在电影院里几乎原文重念这段台词的情形。尤其是“若是我比你早生二十年”中的“若是”，直接从今天的电影银幕上、乔琪乔的嘴里说出来，不免有些古怪。当演员的台词完全照搬自原著时，他就陷入了“经典”的陷阱。

这样的人物，在许鞍华的张爱玲改编之路最初，就已经出现过了，1984年邵氏电影公司出品的《倾城之恋》里，周润发开车载着缪骞人，到了一处崖壁之前，周润发饰演的范柳原抚摸着石壁，对缪骞人饰演的白流苏入神地说：“这堵墙，不知为什么使我想起地老天荒那一类的话。……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整个的毁掉了，什么都完了——烧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许还剩下这堵墙。流苏，如果我们那时候在这墙根底下遇见了……流苏，也许你会对我有一点真心，也许我会对你有一点真心。”

出演《倾城之恋》的时候，发哥还没有发展到后来《英雄本色》《喋血双雄》那样名流影史的英姿飒爽形象，假如是晚几年，可能会引发对小马哥顶礼膜拜的观众集体抗议。在电影明星制度的规则里，相当重要的一点，是要维持演员银幕形象的相对一致。这样柔情胜水的范柳原，和周润发在之前《上海滩》里的悲情英雄或者《笑傲江湖》里的插科打诨形象实在相去太远，他要很凝重地，甚至有时候是端着姿态讲出这段对白，而这个场景，同样犯了照搬张爱玲原作的错误。我们都知道，张爱玲的中文风格来源，有很大部分是欧西小说与五四以后的白话之风，不是非常通俗的普罗对话，搬到银幕上，不经过生活化的修正，就很难获得普通观众的天然好感，《倾城之恋》和《第一炉香》，中间隔了三十多年，仍然没有脱出这个窠臼。

许鞍华导演拍摄于上世纪90年代的《半生缘》从听觉上来倒是对观众非常友好，台词比较流畅，甚至在背景声响中放置了画龙点睛映托人物心思的要素，比如片中曼璐在牌桌上被冷落时出现的弹词《情探·王魁负桂英》，比如非常应景的流行歌《断肠红》，但必须指出的是，《断肠红》是1940年代后期才出道的歌手吴莺音的代表作，似乎不可能在剧情设定的1930年出现。

我们必须承认许鞍华是华语世界最负盛名的导演之一，但正如她自己所言，盛名掩盖了不少她本真的面向，比如在三部张爱玲改编作品里流露出来的大小问题。或者反过来说，盛名放大了这些问题，让她更迅速地跌落神坛。这都是充满偏颇的目光，许鞍华也有像：《女人四十》这样伟大的作品，但她不是全能的导演之神。

我想：假如我们和她一样，可以放平心态总结得失。这样我们看电影的过程，也许能更快乐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