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伤心得不得了;又气愤,又挨了顿巴掌,脸上火辣辣的发烧。他竭力不去想它,急急忙忙搬着脚步,因为不愿意在街上哭。他恨不得马上到家,用眼泪来发泄一下;喉咙塞住了,血都跑到了头里,他差不多要爆裂了。
终于到了家,他奔上黑魆魆的楼梯,奔到他睡觉的地方,临着河,在一个窗洞底下。他气吁吁的倒在床上,眼泪象洪水似的决了口。他不大明白为什么要哭,但非哭不可;第一阵的巨潮快完了,他接着又哭,因为抱着一肚子的恨,他要哭,要教自己难过,好似他责罚了自己,同时也就责罚了别人。后来,想到父亲快回家,母亲要把事情全盘说出来,他觉得苦难还没有完呢。他决心逃了,不管上哪儿,只要能从此不回来。
不料他下楼的时候,正碰到父亲回家。
“你干吗,孩子?往哪儿去?”曼希沃问他。
他不回答。
“大概闯了祸吧,你做了什么事啊?”
克利斯朵夫一味的不做声。
“你做了什么事?回答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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