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剧】第287集欧洲前景黯淡

【本集简介】

在这一集您将听到，正如所有人都早有预料的那样，斯大林严词拒绝了丘吉尔提出的要求。内有大选迫在眉睫，外有战后波诡云谲的国际形势，丘吉尔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与美国紧密联合，共同坐在谈判桌上和苏联对峙——毕竟谈判桌要比战场好得多。

1945年4月29日，我在电报中向斯大林说明了关于欧洲战后格局的整个情况。

您竟然认为我们会支持一个对苏联有敌意的波兰政府，这真的让我们很震惊。这样做也有悖我们的政策。

但正是波兰的缘故，英国才会在1939年对德作战。我们认为，纳粹对待波兰的行为象征着希特勒的邪恶以及对征服和奴役的渴望。希特勒入侵波兰，相当于点燃了地雷的引线。英国人民参与到战争中，并不是像有些人想的那样是为了算计什么，而是为了感情。在慕尼黑之后，希特勒毫不知耻地违背了有关捷克斯洛伐克的承诺。他入侵波兰后，我们遵守承诺，整个民族奋起反抗希特勒，哪怕我们当时并没有做好应战准备。就如同你们的人民面对德国人背信弃义时、面对残忍的和几乎具有压倒性的进攻时，奋起抗争，保卫祖国那样。

除非波兰与苏联建立友好关系，在主权、独立和自由方面得到了完全公正的对待，否则英国人民永远也不会认为这场战争结束了。我想我们在雅尔塔达成协议的就是这一点。与此同时，虽然我们非常努力地为波兰争取权利，但所有说英语的国家也都渴望能与实力强大的苏联做朋友，前提是双方要平等对待、互相尊重。尽管我们之间有着不同的思想和政治体系，但我们仍想和你们一起为了整个世界并肩作战，只有我们三个强国才能把整个世界团结在一起。我可以特别向您保证，一个对苏联不友好的波兰政府，我们不会容忍它的存在。如果一个波兰政府不能真正符合我们雅尔塔联合宣言中的条例，不能像我们西方世界所理解的那样适当尊重个人权利，那我们同样也不会承认。

在您提到的希腊和比利时问题上，我承认您确实尊重了我的看法。那时我们不得不派重兵干涉，镇压希腊民族解放阵线进攻雅典政府中心。我们曾再三指示，要优先维护你们在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的利益。不过，这并不代表可以把我们都排除在外。我们在希腊所寻求的只是一份长久的友谊。希腊是实行君主制还是共和制，我们都无意干涉。唯一的政策就是尽快让局势恢复如常，进行公平自由的选举决定政体和宪法。这些选举必须以在自由和普选的条件下所表现出来的人民意志为主导，那是我们的根本原则。我希望选举的时候，能够有苏联、美国和英国的专员出席，确保不会有其他影响人民自由选择的事情发生。之后我们在希腊的工作就能圆满完成了。

我们对于比利时并没有要求什么条件，尽管我们希望，不管根据民意最后他们采用什么政体，他们都会采用一个总的防御体系，阻止德军西进。就像波兰一样，比利时也是一个战区和交通走廊地带，确实需要把这些因素考虑在内，这一点每个人都不得不承认。否则，纵使有千军万马也不能采取行动。

关于波兰，我们确实已经与美国商定了一个明确的行动方案。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双方自然而然地就达成了一致意见，并且真的都觉得自从克里米亚会议以来我们遭到了非常不友好的对待。但我们曾承诺过，要让波兰拥有主权，国家自由，民族独立，它的政府要能充分代表波兰的一切民主人士的利益，这对我们来说是一种荣誉和责任。我们两国的态度很坚定，不可能再有所改变。毕竟早在1944年初，我们和您联合公布了您想要的波苏疆界线，包括划给苏联的利沃夫。至于承诺的另一部分内容，我们相信您会满足我们，毕竟这部分是当时您和我们共同许下的。

另外，出现诸多困难的原因是波兰传来了各种各样的消息。很多议员都特别想打听这些消息，且随时有可能在议会或报纸上进行激烈讨论。尽管我们一再要求，但莫洛托夫却没有给我们透露任何消息。比如，传言四个星期前，十五个波兰人与苏联当局进行了会谈；各种各样关于驱逐出境的说法，等等。你们一点儿消息都不提供给我们，又不允许我们和美国派人亲自查明事情真相，别人对于你们有抱怨也是情有可原，我又怎么能反驳呢？

显然，双方的争吵会把世界弄得四分五裂。只要双方领导人参与了这些争吵，他们都将遭到世人的耻笑。只有我们三国团结一致，世界才能实现繁荣发展。我希望我的这些肺腑之言没有在无意中冒犯到您。我的朋友斯大林，希望您不要低估了某些事情的分歧。或许在您看来，这些分歧对我们来说不值一提，但它们却代表着说英语的民主国家对待生命的方式。

我在电报中提到的十五个波兰人的事件，可追溯到比总体叙述这个问题还要早的时间。1945年3月初，苏联政治警察邀请波兰的地下组织派一个代表团到莫斯科，讨论根据雅尔塔协议方针组建一个统一的波兰政府事宜。如果谈判成功，苏联就会让波兰的地下党到伦敦和波兰流亡政府进行洽谈。3月27日，地下军司令利奥波德·奥库利茨基将军和两名领导人以及一名翻译在华沙郊外与苏联的代表进行了会面。第二天，十一名代表波兰主要政党的领导者们也参与了进去。然而，无人从会面地点归来。4月6日，波兰流亡政府在伦敦发表声明，大概讲述了这一段阴险的插曲。有人传言此时苏军占领区已经枪毙了当地的波兰领导人。直到5月4日，莫洛托夫在旧金山才承认，这些人羁押在苏联。第二天，苏联的一个官方通讯社声称，那些波兰代表们因“在苏军后方进行牵制性的破坏活动”，正在等待候审。

4月18日，斯大林公开否认他们曾邀请这些被捕的代表们到莫斯科一事，并声称这些人只是“破坏分子”，要根据“一种类似英国保卫国土法案的法律”处理他们。直到6月18日苏联审理他们的案子，我们才听到关于这些被诱捕的受害者的消息。十三人被判处了四个月到十年不等的有期徒刑，三人被无罪释放。实际上，这是借用司法手段对那些曾英勇抗击希特勒的波兰地下组织领导人的一次清洗。

5月5日，我写信给杜鲁门总统：

我非常关心那十五个波兰代表们的命运。鉴于莫洛托夫在旧金山告诉斯退丁纽斯，说他们已被苏军逮捕，你我应该就这个问题仔细地商议一下。如果这些波兰人是被诱骗到苏联人手中的，并且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那么这种罪行会产生不可预测的深远影响。我完全赞同艾登的看法和措施，希望在他回国途经华盛顿时，您能和他就此事详谈一番。

我前面给斯大林发的那封长篇呼吁书，他在5月5日给了回复，结果令人非常沮丧。

我不得不遗憾地表示，请恕我不能苟同您为了支持您自己的立场而提出的论据。

1.我们建议波兰以南斯拉夫这个先例作为参考，而您却倾向于认为我们商定这种建议违背了我们之前商定的关于要建立一个全国统一的波兰政府的内容。对此，我持不同意见。南斯拉夫这个先例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为对怎样在那里建立一个新的联合政府的问题提供了一条最有效、最可行的解决办法。

2.您在来电中说建议我们三大国监督希腊的选举，这一点请恕我也不能苟同。如此监督一个盟国的人民，只会被别人认为这是对该国人民的侮辱，或是对它内政的严重干涉。即使是对于那些德国的附属国，后来宣布对德作战、加入盟国的，也没有必要监督它们。您认为比利时和波兰是战区和交通走廊，这种想法毫无道理。波兰是苏联的邻邦，正是它的特殊地理位置，才需要以后的波兰政府积极地争取与苏联之间的友好关系，这也同样符合所有爱好和平的国家的利益。这是支持波兰参照南斯拉夫先例的又一论据。苏联和波兰之间应该建立一种牢固持久的友谊，这才是联合国的关心所在。所以我们不同意关于建设未来波兰政府的人选问题。您认为应该让那些“不是根本反苏的”的人参与，或者说，排除那些您认为“对苏联极端不友好”的人参与这项工作。但这两个标准没有一个能让我们满意。我们现在且以后也会坚持认为，只有那些积极向苏联示好、真心准备跟苏联合作的人，才能被邀请参与到协商组建未来波兰政府的工作中去。

3.您在来电中提到，因为谣传我们逮捕了十五个波兰人并把他们驱逐出境等事，所以目前出现了很多困难，对此我不得不特别说明一下。

您提到的那些波兰人有十六个，而不是十五个，以著名的波兰将军奥库利茨基为首。他的品行特别恶劣，英国情报机关非常谨慎，对这个波兰将军闭口不谈，他和其他据说失踪的十五个人一样，也按照谣言说的“失踪”了。但我们不建议对这件事保持沉默。这个以奥库利茨基为首的十六人小组在苏联前线被军事当局逮捕，现在正在接受调查。奥库利茨基一伙人，特别是他本人，被控告在苏军后方策划和实行牵制性的破坏活动，导致苏军损失了一百多名战士和军官；还被控告说在我军后方非法建设无线发射台。根据调查结果，他们所有人或其中一部分人会被移交到法院。对苏军来说，这是为了保护自己军队及后方所必须采取的方式，让苏军和后方不受破坏分子和扰乱治安者的破坏。

英国情报机关散播谣言，说波兰人在谢德尔策遭到暗杀或枪毙。这些消息完全是子虚乌有，明显是阿尔齐谢夫斯基捏造出来的。

4.从您的电报中可以看出，您不准备把波兰临时政府当作未来全国统一政府的基础，也不准备让它在全国统一的政府里占有它应有的合法地位。我不得不坦白说，要想通过和平协商来解决波兰问题，您所持的这种态度是行不通的。

我把这封言辞激烈的电报转给了杜鲁门总统，并附有以下评论：

我认为，以通信的方式继续进行沟通是行不通了。只要有可能，三国首脑就应聚在一起召开会议。与此同时，我们的军队应该坚守在南斯拉夫、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美军中央阵线的主要地区和英国前线，包括吕贝克，包括丹麦在内所取得的或是正在取得的阵地上。接下来的几天，双方军队都会忙于集中俘虏。

我们希望国内群众能把关注点放在庆祝欧洲的胜利上。之后，我觉得我们必须要极其认真地考虑一下我们对苏联的态度，向他们说明哪些我们能答应，哪些不能答应。

旧金山会议正在为一个自由、文明和团结的未来世界规划基础，我们伟大的同盟国人民正在为对希特勒和纳粹的暴政取得的胜利欢欣雀跃。此时，我却看到了新的甚至更大的危机。另外，我还担心大选，不管结果如何，它势必会让我国分裂，矛盾重重，削弱国家在这段时间的话语权，到那个时候，我们在正义之战里得到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最重要的是，斯大林、杜鲁门和我应该尽早会晤，不能被任何事情耽搁。5月4日，我把我看到的欧洲的情况告诉艾登，他那时候正在参加旧金山会议，每天都与斯退丁纽斯和莫洛托夫接触，并且不久将到华盛顿再次谒见总统。

1.在我看来，现在可能只有三国政府首脑之间召开一次会议才能打破波兰的僵局，这个会议要在德国一个未遭战火毁坏的城镇上举行，如果还能找到这样的地方的话。该会议最迟要在7月初召开。我建议给杜鲁门总统发一封电报，商量一下他要访问这里、参加三大国会议的事宜。

2.现在有特别多极其严重的问题需要苏联迅速解决，如果把波兰问题与这些问题联系在一起的话，波兰问题可能就更容易解决了。我担心苏联向易北河推进的时候，会发生意外。有人提议把美军撤到占领线以内，这条占领线是在魁北克会议中与苏联人、美国人商量之后定下的，就是我们在魁北克研究时在地图上标黄的部分。这就意味着苏联人的统治势力要从三百到四百英里的战线上向前推进一百二十英里。如果这件事情发生的话，就会成为历史上一件极其可悲的事情。这件事情结束了，苏联占领这一地区，之后，波兰就会被完全包围，并且会在苏联占领区内被消灭。实际上，苏联的边境线是从挪威的北角起，沿着芬兰和瑞典的边界，穿过波罗的海到达吕贝克正东的一点，再沿着现在所商定的占领线和巴伐利亚到捷克斯洛伐克之间的边界直到奥地利的边界，穿过奥地利的一半到达伊松佐河，在这条河的后方，铁托和苏联会掌管向东方向的一切事宜。这样一来，波罗的海地区，到占领线为止的所有德国地区，整个捷克斯洛伐克地区，奥地利的大部分地区以及南斯拉夫、匈牙利、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的整个地区，直到现在动荡不安的希腊，都在苏联的控制范围之内，其中还包括中欧所有的大都会，柏林、维也纳、布达佩斯、贝尔格莱德、布加勒斯特和索菲亚。土耳其和君士坦丁堡的地位势必马上就需进行讨论。

3.这件事在欧洲的历史上独一无二，也是盟国在漫长危险的斗争中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苏联要求德国赔款，单单这一件事就能让苏联无限期地延长占领的时间，至少要很多年。那个时候，波兰和很多其他国家就会被困在苏联控制的欧洲的大块地带之中，他们虽然在经济上不一定会被苏化，但一定会在管理上被苏联同化。

4.现在正是几个主要大国之间共同合作审查这些棘手问题的时候了。我们这边有几个可以讨价还价的筹码，用它们也许可以达成和平协议。第一，盟国不应该撤退到占领线，除非我们满意波兰问题的解决、满意苏联暂时占领德国的做法、满意多瑙河流域里苏联化或是被苏联控制的国家，特别是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和巴尔干国家的建设情况。第二，黑海和波罗的海作为总基地的一部分，我们如果从那里撤军，德国可能会很高兴。所有的这些问题只能在欧洲的美军力量还没有被削弱之前解决，等到美军从欧洲撤退以及西方世界开始整理他们的武器时，那么就不可能有满意的解决办法了，而且防止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的希望也微乎其微。我们现在必须把希望放在及早迅速地与苏联摊牌和解决事情上。与此同时，在波兰问题上，无论从哪个方面我们都不能降低对苏联的要求。我认为，我们应该坚持总统和我在电报里阐明的立场。

没有什么能把我们从那个大灾难中拯救出来，除非能在德国境内某个地方召开一次会议，尽早摊牌。那个地方要在美国和英国控制范围内，并且能提供住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