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邦g小调大提琴奏鸣曲(Op.65,1846-1847),肖邦除创作钢琴作品外,只作有极少数室内乐。除钢琴三重奏外,还有大提琴钢琴二重奏《引子与华丽的波兰舞曲》(OP.3,作于1829年)、据麦耶贝尔的歌剧《恶魔劳伯鬼》的旋律而作的大二重奏(无编号,作1832年)以及这首大提琴与钢琴奏鸣曲。因肖邦与大提琴家迈克(JosephMerk)和弗兰克姆(Fran-Chomme)为好友,大提琴作品都为他们而作。《引子与华丽的波兰舞曲》献给迈克,大二重奏与这首奏鸣曲呈献给弗兰克姆。此曲作于与乔治·桑分离之后。
人们似乎从来就没对肖邦的大提琴奏鸣曲产生过兴趣,一提起这类作品,更多的热情便投向巴赫、贝多芬、舒伯特或勃拉姆斯。肖邦唯一的这首大提琴奏鸣曲翻覆着纷杂而深暗的潜流,反映出他哀愤交加的心绪。熟识了阴柔的肖邦或刚健的肖邦,初听这首曲子会在旋律晦涩、技法不丰的感觉下快速将它遗忘;但只要领会了那份悲情,就能清晰感受到他在人生最低谷时的苦闷况味。乐曲一开篇就笼罩了孤清暗影,在钢琴的简短引奏下,大提琴怀着沉郁之情怅叹而来,他就像天涯过客,回望沧桑前尘、感喟无常聚散;情缘何解、迷梦难消,心头拍击着狂野巨浪、淹缠着荒漫忧伤;这昏沉的哀叹延绵着,始终在一种病态的涡流中苦苦挣扎,直到最后一刻也没能解脱。第二章是迷乱的梦境,时而迸射出狂热光芒,忽又沉溺于痴想;在矛盾与渴盼中交混着苍白的柔情,给人留下虚萎不实的印象。慢板弥漫了无边哀愁,是一曲孤寂的挽歌,目送残阳、挥手人生,繁华落尽、秋心独倚;虽有一丝暖意,终不奈幽幽惆怅与苍凉。终章是消沉和振奋的碰撞:呼吸中仍翻转着恼人忧郁,激情却焕然而起;流火般在黑暗中闪耀,将烈焰投向颓靡与哀怆;愁情在它感染下裂茧而出,抛却了伤泣、抖擞神行;音乐在激奋跳荡中斩截而收,骨力坚劲、气势雄健。
这首曲子是肖邦的晚期创作,他把它献给了年轻时的好友——大提琴家弗兰肖梅。表面上看这只是一首普通的题献之作,曲中却暗藏着肖邦最为灰暗的心境。乐曲写于1846-47年间,这时的他结束了最后一段恋情。他离开乔治桑已近一年光景,但显然还没从回忆中走出来。十年的爱情不算短暂,但留给肖邦却是太多的感伤。在乐曲问世之前他写下了一首船歌,那悠悠的浪漫中荡漾着如幻温情和淡淡苦涩,而在大提琴奏鸣曲中他更加迷乱和颓荒。首乐章的哀叹漫长无序,谐谑曲纠结着残断碎影和难以自拔的思念;慢板是暮色中的诀别;终曲看似振奋,实际上却是烦愤的宣泄。肖邦大概是把诺昂庄园最后一段日子中矛盾四起的记忆泼洒在了这个乐章之中。音乐首次使钢琴处于陪衬位置,复杂的心声则全由大提琴独自倾吐。当面对这部奏鸣曲时,批评家们不是在技术上做着专业的剖析,就是以“献给朋友弗兰肖梅”这毫无意义的一句话结束了对它的点评。他们没有认真从感情上正视肖邦,他们和他的的心灵擦肩而过,却仍以“他不适合创作严谨形式的音乐”来坚定自己固有的看法。肖邦可会那样勉强自己,在找到了最游刃的创作方式后还硬要去写什麽奏鸣曲?当他要表现优雅时,他用夜曲和圆舞曲来引起人们的注意,当他要显现光芒时,他以叙事曲、波兰舞曲赢得人们的激赏;可当他要表达最私密的情伤时,却往往藉着不擅长驾驭的音乐形式来流露内在的心声——两首钢琴奏鸣曲中,第二隐藏着他失去婚姻的悲抑,第三则流露出对父亲的哀悼。这些作品只是打上了“奏鸣曲”的标签,实际抒发的情感根本就与这种体裁的传统意义背道而驰。大提琴奏鸣曲亦然,但没有更多人认为这是肖邦用心血凝铸的曲作。事实证明:接受熟悉的肖邦只了解到他的一面,但在有些看似不重要的作品中,却深藏着他最内在的心语。这些音乐不一定最深刻,却一定最真实。
除了这首奏鸣曲,肖邦还为大提琴与钢琴写过两个作品,它们就是《光辉二重奏》和《引子与华丽的波兰舞曲》。前者也是献给弗兰肖梅的,据舒曼称,这首二重奏是肖邦与弗兰肖梅共同谱写,音乐构思出自肖邦,他的朋友只是提供了一些建议。这首曲子显然是肖邦的早期创作,主题取自梅耶贝尔《恶魔罗伯》中的旋律。那是大提琴与钢琴和谐而明朗的对话,是经过一番神侃后激发的快慰情怀。它虽有些矫饰,却反映出青年肖邦乐观活泼的性情,也印证了他对梅耶贝尔、罗西尼那种幽默和传奇风格的喜爱。《引子与华丽的波兰舞曲》献给了另一位大提琴好友迈克,这首带有幻想气息的作品浪漫而生动,大提琴由深思到率性,表情丰满、转折灵妙,最终在宽广和热烈的气氛中作结,洋溢着青春活力、展放出美好憧憬。虽然这份快乐是那麽稚气,与后来那个忧郁多情的肖邦相比,这份稚气是多麽可贵啊
此曲共四个乐章:
第一乐章:中庸的快板,g小调,奏鸣曲式。第一主题先由钢琴奏出,大提琴与之以对答旋律出现,边自由转调边发展进行。第二主题也以此方式表现。
第二乐章:谐谑曲,灿烂的快板,d小调,3段体。大多以大提琴表现主旋律,插入的钢琴音色极尽浪漫效果。
第三乐章:最缓板,降B大调,3段体,主要主题呈送葬进行曲的形态,由大提琴、钢琴交互演奏对话般地结尾。
第四乐章:快板,g小调,奏鸣曲式。第一主题含略带哀愁的半音阶进行,第二主题则明朗而单纯,其中钢琴辉煌的技巧展示后,速度转快,以G大调结尾。
此曲创作于肖邦晚年,1846年令肖邦振奋不已的波兰民族起义失败,这使得肖邦的精神跌落低谷,对家乡与亲人的思念加上身体的恶化以及和乔治·桑关系的恶化使他承受着身体与精神的煎熬。这部与作品和肖邦同一时期的作品风格截然不同,《船歌》和《幻想波洛涅兹舞曲》依然可以看到肖邦鼎盛时期的宏伟辉煌与无尽的诗意,但这部作品感情相对的平稳,风格严谨而朴实,庄重而典雅,在这部作品中钢琴与大提琴在音响上的对比相对更趋乎平稳。“爱情”是肖邦音乐的永恒主题。在这里,大提琴与钢琴似乎就是他与乔治·桑的化身。而此时肖邦已经不再是 他通常的钢琴形象,而成为大提琴的形象,乔治·桑似乎变成了钢琴的形象,肖邦变得虚弱,而乔治·桑则是变得那样的有力量。第一乐章钢琴与大提琴的竞奏,如两人的对话,时而轻声细语,时而轻声细语,时而如暴雨一般的争吵,撕心裂肺,这似乎是十分符合当时两个人日益破裂的爱情。第二乐章充满了活力和刚毅的诙谐,是他对爱情的一种乐观的情绪。第三乐章所反映的爱情是那么的缠绵与深情,犹如乔治·桑与肖邦在争吵后极其短暂地感受着曾经的平静与深切的爱情。第四乐章的突然闯入,使人又一次回到现实。在这段音乐中,作曲家的心情是如此的纷乱不安,悲观失望与不屈的抗争使音乐不断地转变,时而低沉,时而激昂,这也正是他对爱情渐渐消失,焦躁不安的写照,肖邦纷乱的情绪在这一乐章表现的淋漓尽致。
大提琴奏呜曲这一体裁不是肖邦所擅长写作的体裁,然而它却被赋予了肖邦钢琴音乐的气质,使大提琴音乐世界中弥漫着肖邦式的诗意。
肖邦,永远的伤感,永远的浪漫,永远是透过双目清泪望去的月光,永远是糅合故乡气味而无着落的思念
肖邦音乐的灵性,总有一抹悲剧的色彩,这与其祖国波兰多舛的命运,与其流浪欧洲的经历,与其天性敏感浪漫多情而又不能稳定持久的情感体验,恐怕深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