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0.走不出的黑夜

走不出的黑夜  
    作者：张智谋
      今夜，我又兀自来到这座山上。又一次坐在她曾经坐过的这块青石板上。
      这块青石板，历经数年，在无数次地雨打风吹中，尘土不曾溅污过它;春去秋来，花开花谢，枯叶败草不曾掩没过它。
      旁边的这棵核桃树，似乎没有增粗，也没有长高。叶子落光了，连个投降的旗子也没有。树枝光秃秃的，象一根根手指，直直地伸入幽深的夜空，似要去抚摸月亮里的什么。
      今夜的月光格外皎洁。都说月明星稀，其实，在我看来，应该是月明星远吧！
      月亮今晚显得特别，它让万物瘦了一圈又一圈，矮了一截又一截，冷了一度再一度。今晚的月亮也格外吝啬，吝啬到只给群山涂鸦了二种颜色:白色和黑色。说白，其实也沒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白，只能看到近处山嵴上枯树独枝的寂寞，和远处山峰上怪石嶙峋的孤独。
      说黑，才是真正意义中的黑。整个山谷空凌、冷寂、幽深、瘆人。偶有噪鹃的一两声鸣叫，令人毛骨悚然，缩成多水的面团。
      关一扇门，开一扇窗。尘世间事物终是不会走极端的。
      向西眺望，远处灯火阑珊处，应是华阳新城吧！很多人应该都睡了吧，唯有那炫彩夺目的灯光为他们驱散着蚊虫，追打着梦魔，唤来她们一声声惬意的梦语，和脸上甜密幸福的微笑。
      身后“汉字故里”四个大字，通红滚烫，象极了四堆篝火，驱散着这山谷里的寒霜和阴冷。我寻思着，有一堆是你点燃的吧！是为我点燃的吧！
     记得那年初夏，你就坐在这块青石板上，我躺在你的怀里，你小心翼翼地为我挤出额头的黑色粉刺，轻轻地吹拂着挤过的伤痕，含情脉脉地对我说:我要你白皙如纸，只允许我一个人在上面涂鸦，涂出我喜欢的样子，涂出你眼眸里的唯一，涂出你眼眸里的我……从此，我的眸子里干净得只有纯情、温柔和善良了。
      多少个晨曦暮晖里，我坐在这块青石板上，想着你，念着你。思念凝成了一首诗，字里行间全是暖暖的爱，缱绻的情，温柔的唇……
     暮年，岁月偷走了你的温柔，也掠走了我的灵魂！不能缠缠绵绵地度过余生，只能凄凄惨惨戚戚的苟活着。这是命啊！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是我们两个人的命啊！
     蒹葭苍苍，月色朦胧，把你的模样也脑海里勾勒了一次又一次，把你的名字念了一遍又一遍。泪水滂沱，没有雨打芭蕉，却成了青石板上的清泉，无节奏地滴落在这万丈深谷里。
    我太固执了吧。我走不出黑夜，走不出忧郁，更走不出回忆！象戴望舒始终没能走出那条幽长幽长的雨巷一样！
      夜，深了。
      该收回这月色中不羁的思绪了。
     夜，深了。
     那四堆篝火也熄火了。这山谷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嗅不到，什么都看不见。可能也没有我的存在吧！对空谷来说。
    夜，已经很深了。
      这山上什么都有，你说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没人跟你争辩。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
      你想到了什么，她就真真切切的在那儿！
      夜，太深了。
      我该回家了。看看身后，星星没有跟我走，月亮没有跟我走，就连沟壑里的虫鸣也是！只有影子，象宠物狗一样，跑前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