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蔬菜种类少,母亲便想尽办法,把面食做出了花儿。大部分面食,都要靠蒸。傍晚一到,天一黑,母亲把面案、面团摆弄好。面团已经发酵了一天,放在火炉边,温度高,发酵得快。小时候哪有人家用发酵粉,都是数着时间,慢慢等。母亲这一晚要蒸一笼的馒头和花卷,二十多个。
《大风车》刚刚播完,我就被母亲抓来当苦力。
灶膛里的火,烧得缓慢,我坐在小板凳上,拿个小铲子,看火、烧水,时不时往里添点炭。
我的脸和手都被烤得通红,炭和木柴的下面,压着兴奋的火苗,只需要轻轻一翻,就能窜出尖来。窗户外面天色渐黑,风呼呼刮过钉在窗框上的塑料布,刺啦刺啦的响,有些吓人,厨房的白炽灯晕黄,母亲在我身边做饭说话,才觉得心安,也不害怕。
水烧开后,我一瓢瓢舀起来灌在暖壶里。酒红色的不锈钢暖壶,看着瘦小,却能装不少热水,顺道把搪瓷杯、罐头杯子也倒满。每每这个时候,母亲就会转过身来说:“你放着,我来倒,会烫着手的。”但我攥着水瓢不放手,母亲便停下手头的活儿,安静地站在我旁边。
她两只手放在身前,似乎是在准备挽救我的失误。幸好顺顺利利地倒完了,她拉着长长的语调说了一句“嗯”,而后欣慰地看着我,“行了,闺女会做营生了。”
母亲把花卷和馒头捏好后,放在蒸屉上,盖好锅皮。等将近半个小时,就能看到又白又软的大馒头了。这段时间,我被撵出去做作业,母亲一人看着火,等父亲回来吃晚饭。
这一屉的馒头花卷,够全家人吃两三天。等吃完,母亲会改善一下我们的饮食,给全家人换换口味。
比如豆腐渣饺子。豆腐渣是剩下的,母亲看着想起以前的生活,舍不得扔掉,豆腐渣也是有营养的。
她做饭向来利索能干,豆腐渣被包在硕大的饺子皮里,个儿大,皮厚,馅儿足,看着像个包子。
豆腐渣馅是调过味的,有淡淡的咸味,绵软饱满,像海上的云。饺子皮是热面做的,有点硬,配着热乎乎、软绵绵的豆腐渣吃,口感正好。
我和弟弟很喜欢吃这种大饺子,母亲就又开发出酸菜馅饺子、胡萝卜馅饺子、粉条馅饺子,把小孩子哄得团团转。冬天能吃的实在太少了,难怪母亲会想方设法把饺子也做出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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