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调查,荷花村三十九对新婚夫妇中,外地新娘占比高达百分之九十五,天南地北遍布华夏各地,诡异的是,其中基本没有本地人,唯二的本省人,还都不是江镇的。
荷花村的病更加诡异,外出求医近三十余人中,最远走到京都,病情诊断均为感染性皮肤病,常规治疗手段针对皮肤溃烂,但后续产生式疼痛毫无办法,更可怕的是,现代仪器检测不到村民痛感的来源,检测尚且检测不到,更别提治了。
荷花村病急乱投医,才找到花盈秀头上,显然,伪神婆更没得办法。
对孟旭的思路,钟涛十分不解。
“孟队,我们查赵晓斌和可能存在的黑团伙,荷花村的病?”
孟旭听懂钟涛的意思,时间紧任务重,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荷花村怪病里,现阶段挖出通缉犯和黑团伙才是工作的重中之重。
“赵晓斌和刀疤等人的消失跟荷花村脱不了干系,我们已经封锁所有出江镇的高速公路,但目前为止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说明他们通过其他途径避开警方的眼睛。极端冰冻天气排查效率低,我们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赵晓斌干扰正常工作次序。最好的办法,让他们自己跳出来。”孟旭勾勾唇角,眼里闪过莫名的光。
钟涛觉得孟旭异想天开,公安部二级通缉犯,手上好几条人命,藏头露尾的亡命徒,自己跳出来,怎么可能!
荷花村。
孟旭从车上下来,视线扫过村口,眉头顿时皱起。等候的花甜眼睛一亮,屁颠屁颠跑过来。
“孟旭。”少女声音清亮,眼波流转熠熠生辉,冰天雪地,白毛羽绒服裹着大红围巾,纯白世界里一抹惊艳的亮色。
“你怎么来了。”孟旭态度算不上好,他偏头看向一旁的汤圆,后者仰头望天,好像天上有金子。
孟旭迈步向前,半响,前面传来略微上扬的男声,“跟上。”
“诶!”花甜回了一声,一脸兴奋,麻溜跟上去,身后汤圆扯扯嘴角,感觉自己炖成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
三人迈进荷花村,立马感受到村子的衰败之气,入目所及,荷花村经济条件不差,至少不像之前所说的鸟不拉屎贫穷落后之地,房子大多二层小楼带院,最次的也是砖瓦房,好几家院里还停着二十多万的好车。
“你烧退了?脚好了?从医院跑出来。”孟旭看着屁颠屁颠花甜,头大如牛,小妮子怎么如此能折腾,沾上毛比猴子还皮。
花甜大眼睛眨巴眨巴,“早好了,孟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是那种舍己奉公的人嘛。”
孟旭:“那到也是。”小妮子惜命的很。
花甜……感情我在你心中就这形象。
荷花村人少了很多,三人走在村路上,村民眼神多带着仇恨,好在动作相对克制,没有当场打起来。路过村西北时,花甜想到逃亡那夜遇到的女孩,好像叫祝圆圆。想着有枣没枣打三竿,她也不客气,西北边房子不多,找了一家就开始哐哐哐敲门。
大门吱呀一声从门内拉开,开门的大婶一见是陌生人,立马想将门带拢,花甜当机立断抓住门环,汤圆上来帮忙,以他的吨位基本一锤定音。
大婶愤愤然:“你们谁啊,放手!”
孟旭亮证件,神色凛然:“警察。”
“警察,警察了不起啊,我儿子都快死了,怕警察!”大婶伸手要挠孟旭,被花甜拧着胳膊控制起来,大婶眼眶通红,大滴大滴眼泪滚滚而落,花甜汤圆面面相觑。此时,屋内响起撕心裂肺呼喊声。
大婶顾不上三人,拔腿就跑,花甜三人立马跟上。
毛坯房大堂里,一位年约三十的瘦弱男子正拿脑袋哐哐撞大墙,殷红的血顺着水泥墙面滑落,踢脚线处淌了一摊。男子五官扭曲,神色狰狞,脖颈处青筋毕露,嗓子深处发类似凶兽低沉的嘶吼声。他双手双脚被粗麻绳绑在椅山,椅边染血白毛巾扔在一旁。
孟旭神色一凛,冲上去掐住男子下巴逼他张开嘴,男子嘴里殷红一片。
“软木有吗?”
大婶跑去想抱儿子,男子神志不清,对着他妈脸就是一口,倘若没有孟旭,大婶左半边脸都没了。花甜拦住大婶,又重复了一遍:“软木有吗?”
大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造孽啊!”
花甜无奈,捡起地上脏兮兮白毛巾,干脆利索塞男子嘴里,汤圆竖起大拇指,就该这么干。
花甜拍拍手上的灰,凑近男子,男子见有人靠近,又想咬花甜,孟旭在身后死死控制住,男子发病时力气奇大,得亏来的是孟旭,一般人还真制不住他。
汤圆第一次见人发病,之前还有些好奇,现在只剩恶心,这要是皮肤病?他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花甜从她妈那了解不少,托着下巴,蹲下,语气充满疑惑:“这是皮肤病?”
冬□□物厚,其他地方看不见。但男子脖子上一圈圈流脓水泡,配上后脑勺流下的鲜血,癫狂表情,血盆大口,说不出的恐怖狰狞。皮肤病,见了鬼!
“狂犬病吧。”汤圆浑身一哆嗦,立马跳到离男子最远的位置。花甜瞥他一眼,也默默后退两步,孟旭虽然靠谱,但以她现在的运气,什么不可能!
孟旭皱眉,低头看一眼不停挣扎男子,“叫救护车。”
蹲地上嚎啕大哭大婶蹭地一下站起来,站得猛了,头晕目眩,还差点撞到自家桌子。“不行,不能去医院!”
花甜不解:“大婶你没事吧,你儿子在这么撞下去,小命都没了。”
大婶颓然:“送医院费钱又没用,你们帮我把他绑起来,我去祠堂拜拜。”
花甜嘴张成O型,一度怀疑眼前大婶是不是人亲妈,儿子快撞死了,你去祠堂拜拜,瞅着儿子死得慢,让他爷催催咋地。孟旭倒清楚缘由,失望太多次,不相信医院了呗。
把疯狂挣扎男子绑床上,花甜累得一身汗,孟旭倒是波澜不惊。
“大婶,你真不送他去医院?这么绑着也不是事啊。”花甜劝道,绑在床板上的男子还在不停挣扎,床板挠得满手血。
大婶边哭边嚎:“去医院去医院有什么用,老吴把他小子都送京都了,还不是灰溜溜滚回来,这病离荷花村越远发得越频繁,我真把他挪出去,指不定那天命丢了。”
花甜趁热打铁:“大婶,你们这病究竟怎么回事?医生没办法,不代表警察没办法啊。”
大婶狐疑,不过病急乱投医,有用没用都得试试,别他家娃别媳妇没娶上,人先没了。大婶中年丧夫,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自有其果决之处。大不了事成之后,搬离荷花村。不过一切前提,眼前警察必须有用。
“你们真能治病?”
花甜连连点头,“那当然,你们不是怀疑荷花村中诅咒吗,这自古以来邪不压正,你儿子现在邪气入体,必须借我们警察的官家煞气才能驱除邪祟。”
大婶迷迷糊糊,“你们前两天不是说花娘娘是骗子?”
花甜挥手,大义凛然:“大婶,你现在问东问西,不想你儿子好了。”
大婶眼珠乱转:“我怎么相信你们。”
花甜指着空荡荡的房子,问道:“你就说我们三警察骗你有什么好处。”
大婶环顾四周,为了给儿子治病,家里能买的东西都让她给买了,家徒四壁确实没什么值得骗的。
“你们真能治病?”大婶还有些不信,花甜撸起袖子就进了房间,半响,床上男子居然睡着了,虽然睡得不算安稳,但确确实实睡着了。大婶喜极而泣,拽住花甜的手感激涕零:“女娃子,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花甜拍拍大妈手,一脸凛然:“所以说相信科学,相信人命警察,你看你们求神拜祖宗找神婆,最后还不是警察好使。”
大妈一拍大腿,点头小鸡啄米似的,“说得对,警察好使,还是警察好使,我咋没想到找警察呢。”
“阿姨,您现在能告诉我们这病咋回事了吗?”
大婶摇摇头,一脸沮丧:“我要知道咋回事就好了。”
花甜一噎,知道自己问错了方向。孟旭接过话头:“荷花村今年结婚的新人为什么这么多。”
大婶眼珠乱转,顾左右而言他:“我怎么知道,我儿子还打光棍呢。”
花甜站起来,围着大婶转几圈:“既然你不知道,我们也不久留了,等会他醒了给自己撞傻了,你可比说我们当警察的没提醒。”
大婶连忙抱住花甜腿,“别别,小姑娘你可怜可怜我一糟老太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一辈子就这根独苗。”
花甜跳脚,“别介,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救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阿姨,你搞清楚一点,现在是你提供我们信息救儿子,不是我们求你给信息。这病生的蹊跷,传男不传女,暗示成这样,你还想瞒什么。你以为我们今天是来暗访的,错!大错特错!”
花甜振聋发聩,唬得大婶一愣一愣的。
“我们来,是给你们最后的机会。村长怎么承诺你们,每家每户发媳妇,但这媳妇不没发到你们家呐,不仅媳妇没发到,儿子还病得半死不活,村里发钱,但他发了几个钱,这钱一股脑全扔医院了,你说你到底图啥?”
大婶脑子晕晕乎乎的,对啊,我这折腾来折腾去,儿媳妇没捞着,儿子折进去,钱东边来西边去,我图个啥。
花甜一瞅有戏,赶紧趁热打铁:“阿姨,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儿子为什么遭罪,还不是你这当妈的立身不正,缺德事做多了祸及子孙,不然你瞅瞅周边几个村,十里地不到距离,为什么别村没病,荷花村有,荷花村别家没有,你家有。你仔细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理。”
大婶瞬间慌了,指着自己,手指不停颤抖,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一旁汤圆凑近孟旭,在他耳边小声道:“甜妹子可以啊,这口才,活人说死死人说活啊。”孟旭难得没反驳,只听花甜继续忽悠。
“你不说我们真走了,这玩意发作起来一次比一次猛,现在是拿头撞墙,下次拿刀抹脖子也不一定。”
操作灵感来自花妈,想想花盈秀多牛一女神婆,为了女儿的安危,该妥协不还是妥协了。大婶心理防线一崩溃,很快就撂了。
荷花村跟赵晓斌还真合作关系,赵晓斌上了公安部通缉令后,就无法抛头露面,但他又不甘心隐姓埋名过苦日子,跟以前小弟一合计,什么生意挣钱又不露脸,立马有人想到直播。
直播门槛低,日进斗金,别人露脸自己收钱,顶顶好生意。赵晓斌满意,雷厉风行揪起一帮人搞直播,但他以前小弟打架还行,哪懂直播带货,更别提选品运营,让一黑团体搞这,超出职业范畴何止十万八千里。所以,赵晓斌赔了,赔得干干净净,吃饭都成问题。
这时,小弟给他提供一消息,说江镇有个荷花村,村里人九十年代便开始搞诈骗,但诈骗这玩意,讲究与时俱进,不能人都玩电信诈骗了,你还搁这仙人跳碰瓷。前些年警方严打,荷花村老一辈人该进去全进去了,现在正群龙无首,老大跟荷花村合作,稳赚不赔。
小弟是荷花村人,村里情况一清二楚,只要挣钱什么活都敢干。了解情况后,赵晓斌心动,首先荷花村地处偏僻,往外是山,再往外是海,方便逃窜,其次荷花村人没底线,全村人好逸恶劳基本没好人,赵晓斌如鱼得水,最重要的,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教给专业的人去干,荷花村懂诈骗,能从别人身上掏钱,若非周围名声忒差,怎会沦落到连媳妇都去不娶上的地步。这种人搁互联网时代,整个一时代弄潮儿啊。
殷红yan1声
霞光米米 回复 @是汤圆不是元宵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