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老日记～挑水m4a

這個冬天經歷了少見的嚴寒，那天早上陽光房裡沒有水了，才驚覺前一天晚上太冷，水管凍住了。

        在都市裡生活久了，就會忘記沒有自來水的日子。小時候，爸爸在蘆台農場的躍進中學教書，我們住在學校的宿舍裡，矮小的平房外有一口壓把水井，用水的時候到院子裡，用力壓水井的把手，水就會一股一股地流出來，清涼透澈，帶著大地的生機流進媽媽燒飯的柴火大鍋裡⋯⋯

    這樣的日子過了8年，爸終於回到天津教書，家暫時安在媽媽學校的舊教室裡。校舍裡沒有水源，爸就每天挑著扁擔到幾百米外的對街工廠挑水回家。瘦高的他將扁擔搭在肩上出門，步履輕盈矯健，回來時卻已氣喘吁吁。沈重的扁擔壓在他的肩頭，壓出一道肉溝來，那肉溝的下面是一條長長的疤痕，那道疤痕來自另一條扁擔的重負～那是他作為「小毒草」勞動時肩挑水稻壓出的肉瘤，手術後便成為印在他心頭永遠不再提起的過往⋯⋯

      陽光升起，水龍頭裡又重現了流淌的清水，亦如爸當年將一桶一桶挑回來的清水倒入家裡那口深深的大水缸。而今，我卻在這流水中，隱約看到了他彎曲的雙腿和稍顯傋僂的背～～

         初老的日子，久遠的記憶越發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