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唱 第二章

第二章  玉衡

丹殊自小活泼，长大了也改不了的心性，她后来到山上来寻他的时候，他也未觉讶异，那时，他正扫地，寺庙后院栽了些许花树，一夜春风，便是遍地的落英，举目望去是极好的景，然他觉得修佛之人，理当灭七情绝六欲，美景当前自也是一场空，左右也无事可做，是以拿着笤帚扫得悠然。

“昔人有词‘手把花锄出绣闺，忍踏落花来复去？’，今丹殊有语‘手拿笤帚出禅院，忍扫落英与凡泥？’”她一来便抢他手中笤帚扔到一边，伸着纤纤玉指装模作样指责他：“这样好的景，你做什么要破坏？”

他在心中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做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回她：“佛门之地，岂容俗世景画碍了清修。”

却见她蹲身捧了一把花瓣，轻轻一扬，漫天花雨，“小小落花便能碍了清修，子安你修的是什么东西？”

听她说出这样对我佛不敬的话语，他有些讶然，欲要辨几句，却又听她说：“你们出家人，不都是慈悲心肠普度众生么？是这花不属众生？亦或是……”她顿了顿，一双明眸直直的瞧着他的脸，还是说出了下文：“亦或是子安即便出家也修不成这大慈大悲的心肠？”

他叹了口气，揣着出家人慈悲为怀不随便与人计较的心思转身欲走，拾起地上笤帚，转念一想又跟她说了句：“贫僧法号玉衡，并非女施主口中子安。”

孰料她闻言便笑：“玉衡玉衡，北斗第五星，为次桃花。谁替你起的这般意义深远的法号呵~”

“不过是玉字辈的法号罢了，若如你所说，贫僧岂非当有天枢开阳六个师兄弟？而事实是，贫僧只有两位师兄，分别叫玉河、玉明。”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意，脚步却不曾停。出家之人，何谈桃花尘缘。

“我自小就喜欢你，也无关玉衡两个字……”这是谢丹殊的默默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