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苗盼盼
来人是图书馆的看门人福伯,他查夜,听到卫生间有响动,就过来了。福伯六十多岁,在图书馆打更,已有很多年了。虚惊一场,吴伏一颗心终于落下,能看到福伯,比平日看到美女还亲切。二人回到值班室,福伯打开灯,吴伏一时睁不开眼。灯光下,福伯苍老的脸,呈现出一股灰色,尤其灰色的眼珠子,看起来有点吓人。吴伏知道,老人相貌狰狞,其实很和蔼。老人询问事情经过,他就一五一十说了。“不可能,那间女厕都封了三年了,怎么可能有人,你一定听错了。” “我肯定没听错。” “三年前,那里死过一个女生。”吴伏没问,老人就兀自说上了。 吴伏浑身发冷,抱了抱双臂,“怎么死的?” 老人不动了,语气沉缓,“自杀。” “能详细说说吗?” “你不害怕?” “不害怕。”吴伏说谎了。 “那我就告诉你。” 三年前的夏天,一个漆黑的深夜,福伯就要锁上图书馆的大门时,走来一个瘦削的女孩。 她一头短发,很乖巧柔顺的样子,只是,她的眸子里,有些暗淡。 她的脸色很白,绝不是化妆的白,而是缺血的白。 “福伯,我能进来吗?”站在门外,女孩幽幽地问。 福伯有些为难,“马上要关门了。” “我知道,我把书包忘这了。” 她说话的表情很怪,眼睛虽是看着他的,可视线好像在他身后。 他扭头看了看,除了她,没别人。 福伯很害怕,还是把门打开了。 女孩慢悠悠进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她没出来。 福伯犯起嘀咕,一回忆,事情有些不对劲,锁门前,他仔细检查过自习大厅,没发现书包啊。她在说谎! 老头急忙走进自习大厅,按开所有灯的开关。 黑漆漆的大厅,一下亮如白昼。 这种明亮很虚假,让人不舒服。 整齐的桌椅,空空的过道,一切都太静了。 福伯莫名打了个寒战,来之前,这里一片漆黑,她怎么找书包啊? 他扫视一周,空荡荡的大厅,一个人也没有。 “我要锁门了!”他对着空桌子空椅子喊。 无人应答。 老头活了这么大,第一次有点害怕了,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进去看看。 也许,女孩的书散落在地,正蹲在桌子下面捡书。 他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为自己的搜寻找一个理由而已。 偌大的大厅,回响着福伯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像踩在自己身上。 一排排的座位,下面空无一人。 女孩没在自习大厅。 也许,她去厕所了吧。 福伯快步退出来,关掉所有的灯,向卫生间走去。 女厕在里面,他不好进去,就在外面喊:“丫头,我要锁门了,你在里面吗?” 没有人回答。 福伯小心地推了推门,探头看了看,四个厕格,三个是关着的,有一个是开着的。 他又喊了一声,还没人回答。 福伯慢慢走进去,一点点靠近门开的厕格。 还没到近前,一条蛇从厕格里爬了出来。 他一下紧张起来,站住了仔细看,那不是蛇,而是缓慢流淌的血液! 福伯大步冲过去,傻眼了。 短发女孩靠墙坐在地上,左手捏着一只刀片,右手手腕上,有一道细细的伤口,血流了一手都是。 她双眼圆睁,眼珠子动也不动。 福伯仓皇跑出卫生间。 那一晚,警察来了,校长和一些主要领导也来了。 他们在厕所里嘀嘀咕咕。 警察从死者的口袋里找出了学生卡:苗盼盼。 不大工夫,两个警察抬着一副担架出来了。 担架上躺着苗盼盼,上面盖着白布。 第二天,苗盼盼割腕自杀的消息不胫而走,全校沸沸扬扬,女生再不敢去图书馆一楼的女厕,校方就把门给封死了。 听完故事,吴伏有预感,自己看过的短发女孩,也许就是苗盼盼。 她从一个封死的女厕里走出来……“我看过苗盼盼。”吴伏小声说。 福伯瞪大灰暗的眼睛,“在哪?” “她就从女厕出来的。”
第五章 他见鬼了
三天了,吴伏每天都去图书馆转悠,试图找到苗盼盼,一直没找到。一天下午,他来到值班室,刚好看到福伯在看报纸,就走了进去。福伯放下报纸,招呼他。他们又聊起了三年前的苗盼盼。福伯说,他有过去的报纸,弯腰从桌子下拎出一捆高高的报纸,放在桌子上。报纸很有年头了,散发着一股霉味。老头解开绳子,在报纸中翻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吴伏脑袋上的汗也渐渐多起来。终于,福伯惊喜地抽出一张报纸,扫了两眼,兴奋地说:“就是这张,你看。” 吴伏接过报纸,是三年前当地的一张日报,其中一个版面,记录着苗盼盼自杀案的报道。 版面上,配有苗盼盼的照片。 他手猛地一抖,没错,从女厕走出的女孩,和苗盼盼一模一样。 她就是苗盼盼! 三年前的冤魂,似乎还没意识到她已死的事实。 “你看到过她?”福伯小心地问。 他重重地点点头。 奇怪的是,老人没有怀疑,相反的,他笑了。 “福伯,你不相信我?”吴伏心里有些没底了。 “我相信。” 这个回答,出乎他的预料。 福伯继续说:“因为,我也看到过。” 吴伏打了个冷战。 “这三年,每到晚上,我总能听到,卫生间里有奇怪的响动,有时,还有女人的哭声。” “除了你,还有别人听过吗?” “没有,那阵图书馆早关门了。” 说着,福伯又笑了。 他向外看看,大厅空荡荡的,恍若隔世。 “我一直怀疑一件事。”说到这里,福伯还卖了个关子,故意不说了。 “怀疑什么?”说这话的时候,他仔细听了听,四周更静了。 老头神秘兮兮地凑近吴伏,压低声音说:“苗盼盼还活着。” 吴伏打了个寒战,强颜欢笑说:“福伯,你在开玩笑。” “难道,你相信那是她的鬼魂?” 不知道为什么,吴伏很相信。 当晚,吴伏没像往常那样和夏小楼约会,提前回了寝室,无聊地看一本书。 马林好奇地问:“怎么没和夏小楼在一起?” “她晚上有事。”他随机编了一个理由。 “你最近有点怪。” 他干巴巴地笑了笑,继续看书。 “你遇鬼了。” 啪的一下,书掉在胸口上,吴伏急忙抓起来,翻找正看的那一页。 他的手有些发抖。 马林笑了笑,“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别胡说八道。”吴伏瞪了他一眼。 “是不是夏小楼?” 他的身体抖了一下,跳起来锁好门,就把最近的怪事说了一遍。 突然,马林惊呼出声,“吴伏,我说一件事,你不要生气。” “你说吧。” “我怀疑,夏小楼可能早死了。” “你什么意思?” “你还记不记得,一个月之前,我们去爬山?” 一提到那次经历,吴伏突然打了个冷战。
第六章 她回来了
一个月前,吴伏所在的313寝室,组织了一次集体旅游,除了他们四个,还带上了各自女友,夏小楼就在其中。 那天周末,七个人有说有笑地出发了——三对情侣,只有马林没有女友。 他们去的是郊外的凤翼山。 那天,风和日丽,空气清新。 将近正午,他们爬到半山腰。 那里,有凤翼山著名的断崖,落差三十米。 断崖上,有一条羊肠一样细的盘山路,一米多宽,下面是刀削似的崖壁。 本来,他们会错过那次意外,偏偏,花磊的女友突然对他说,敢不敢去断崖上走一圈。 花磊尴尬地说不敢,换来女友的嘲讽。 大家都有些不自在,准备离开。 鬼使神差一般,夏小楼说,大家划拳,输的人去断崖上走一遭。 吴伏心里咯噔一下,偷偷用手扯了她一把。 她瞪了他一眼,继续劝说。 那一眼,看得吴伏浑身发毛。 她像被鬼附身一般。 更怪异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反对她。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凑到一起,很不情愿地划拳。 七个人,像在进行一场神秘的仪式。 石头剪子布,每次大家出的拳都不一样。 六轮过去了,还没分出胜负。 第七轮,六个石头,一个剪子,大家顺着剪子向上看,夏小楼输了。 她不但不害怕,相反大笑起来,义无反顾向断崖走去。 吴伏伸手拉住她,“干吗那么认真,说说而已。” 夏小楼一把甩掉他的手,“愿赌服输,这是我的原则。” 不管大家怎么劝阻,她就是不听。 终于,夏小楼走上那条小路。 六双眼睛,在不远处紧张地盯着,都为她捏着一把汗。 她的脸上满是期待和兴奋之色,贴着断崖上方的山壁,双脚一点点向前挪。 本来,一切都好,夏小楼小心地走了不到五米,突然停下了。她表情呆滞,目视正前方。 “小楼!”吴伏不安地喊她。 她像没听到,还是一动不动。 山林呼啸,一阵不祥之风吹来,夏小楼长发飘散,遮住了她的脸。 她的脚动了一下! “小心啊!” 吴伏的提醒太迟了,夏小楼一脚踩空,从断崖上一头栽下去。 那一刻,他大脑一片空白,彻底傻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夏小楼早没入断崖下的丛林中了。 六个人慌里慌张地顺着山路下去,吴伏脸都白了,走路都不知道迈的哪条腿。 断崖下面怪石林立,很不好走。 他们撒网式分开寻找,怎么也找不到夏小楼。 吴伏疯了一样跑到断崖正下方,就是找不到心爱的人。 六个人搜索了一小时,毫无所获。 吴伏有些害怕了,三十米高,夏小楼就算不死也得残废,不可能找不到。 除非,她钻进土里了。 大家回到半山腰,个个无精打采。 天渐渐黑了,女孩胆小,主张回去。吴伏坚决反对,不找到夏小楼,他不会走的。 大家一商议,决定留一晚。 六个人找了一处平坦之地,支起大帐篷。 天阴了,傍晚时下了一场毛毛雨。 他们坐在帐篷里,吞吃着生冷的干粮,沉默无言。 吃完东西,他们和衣歇息。 六个人,都睡不着。 吴伏正回忆白天那恐怖的一幕,马林轻轻捅了捅他,低声说:“你听,外面好像有人。” 帐篷外,雨声沙沙。 “是雨。” 马林嘀咕着:“我怎么听着像人呢。” 沙沙声越来越响。 吴伏一下坐起来,两只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有人来了!” 帐篷进来一个黑影,木然站在大家面前。 是夏小楼! 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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