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公通天:儿子被雷劈死后,他反了天了!

陶安公通天:儿子被雷劈死后,他反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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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意念螳螂
文案:令狐小跑
灵感来源:《搜神记》(晋·干宝)
本文灵感来源自《搜神记·陶安公通天》,原文如下:

 陶安公者,六安铸冶师也。数行火。火一朝散上,紫色冲天。公伏冶下求哀。须臾,朱雀止冶上,曰:安公!安公!冶与天通。七月七日,迎汝以赤龙。至时,安公骑之,从东南去。城邑数万人,豫祖安送之,皆辞诀。




风卷着火焰,如在空中舒展了一面旗帜。


火焰随风而上,猎猎而响,如旗帜倚着无形的旗杆。


突然霍霍一声,火焰中心突然变作耀眼的白,接着在那近乎纯粹的白色之中,泛起了一丝诡异的紫蓝色。


附近偶尔有人抬头看,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叹——“哦!”


但没人走近,也没人再评说什么,人们就像是在看着日出日落,云霞聚散,虽然偶然一眼,觉得景象壮阔值得赞叹,但是看了就过,不在心头留驻。


唯有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人,坐在一个小小的茶棚之中,一边啜饮手中味道不佳的茶汤,一边饶有兴味地问:


“这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大家都不怎么惊慌?”


茶棚中再没有其他客人,伙计闲得慌,正好也想聊天打发时间,便将抹布一扔,神秘兮兮道:


“这火啊,不是冒出来的,是有人生起来的。”


“人生起来的?谁能生出如此惊人的火焰?”


“说来也是厉害,这位生火之人,大家都管他叫陶安公,本是远近闻名的铸冶师,铸冶师您知道吧?”
“便是冶炼金属等物之人吧?”


“没错,陶安公和他两个儿子,都是干这一行的。您也知道,每个行当都得有傍身的手艺,陶安公的绝活,便是生火。”


伙计一边说,一边兴致勃勃抄起火棍,敲了敲燃着炭火的灶台道:


“您瞧,都是一样的木炭火,他陶安公亲手燃起来的火,却能燃得老高,像是一条火龙似的,附近甚至有传言说,陶安公的火是上天帮忙呢!”


中年商人听得入神,忙道:“我瞧这样子,确实不像凡人能做出来的啊!”


“您听我讲下去,就知道不是这回事啦。这陶安公有个大儿子,平时老老实实的,可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居然敢去偷盗!”


商人有点唏嘘,叹道:“每家都有那么一两个败家子,唉,这儿子偷了谁的钱啊?”


“他不开眼,居然偷到了县令大人身上!那次,县令大人去找陶安公铸一柄剑,取剑的时候,却因银钱问题,和陶安公大儿子起了冲突,具体是什么冲突,我们也不得而知了,总之县令大人照价付了钱,可第二天却叫人将陶安公家大儿子给绑了,说是他偷钱!”


商人偏着头疑惑道:“有什么证据吗?”


“这也是说不清的事,陶安公家确实有县令大人的银钱,但他家儿子说,那是县令买剑的钱,可县令却说,剑的价格不过是那银钱的一半,肯定是他付了钱以后,陶安公的儿子又去偷了一份!”


“听上去,似乎是县令在欺负百姓啊。”


伙计一惊,连忙小声道:“你莫大声说这种话,唉,其实当时我们也多少都有点这方面的怀疑,不过老天爷都看在眼里,给断了案了!”


“老天爷给断案?”


“对啊,当时双方争执之际,天上突然雷声滚滚,接着一道霹雳就劈下来,正正好好,劈在陶安公的大儿子头上!这不明摆着是老天爷断明白了案子,告诉大家,错在那个大儿子吗?”


“啊,这——”商人也开始踌躇起来。


“大儿子被雷劈死,大家也都明白了原委,纷纷指责,陶安公受不了打击,自打那天起,就疯了!”


“也是可怜,不知他怎么个疯法?”


伙计一拍大腿,赞许道:“还是您老走遍天下会聊天,一下就问到了紧要之处——别的疯子都是胡言乱语,陶安公呢,看起来是脑筋清楚,说话流利,可做的事情却古怪极了,他将生火的家伙全都搬去了他儿子被劈死的地方,然后每天天刚亮,就在那里生起火来了,已经有大半年了,那火头一天比一天蹿得高,您瞧今天这火,就又比昨天的旺。”


“他生火做什么啊?”


“对啊,他也不冶炼,也不煮饭,那火就是白白生起来,什么用处都没有。别人问他在做什么,他居然说‘我要将火生到天上去,烧了那一片天’!您说这是不是疯了?”


商人一听,忍不住喷出了一口茶汤,笑得前仰后合:“疯了疯了,确实是疯了。”


可他笑着笑着,就从陶安公的那句话里,品出了一点别样的凄凉与壮烈,他望着远处越来越高的火焰,渐渐的收了笑声。


“天是可以燃烧的吗?”他心里说着,付了钱,信步向火焰升起处走去。


“定是不行的,天会下雨,会下雪,那雨和雪都不能烧起来,自然点不着,可是,晚霞与朝霞,岂不是天空燃烧的证据?”商人胡思乱想起来便收不住了,越想越困惑,蓦然间耳边响起一声鸟叫,他转过头,见到一只赤红色的雀鸟,拖着长长的尾羽,正向火焰之处飞去。


商人似乎心有所感,也赶忙加快脚步。


走到百步远,商人便见到了火焰的全貌,此时火焰比之前更高更烈,有青紫红蓝黄五色,好像一根巨大而炽热的柱子,撑在天地之间。而天空乌云层叠,似乎随时都有大雨降下。


再走近一些,他看到火焰下站着两个渺小的人影,一人是个少年,在一旁抱着炭火等候,另一人白须白发,一手抓着风箱把手,偏头仿佛在听风声,接着不知听到了什么信号,手猛地一拉风箱,火焰又壮大了几分,天空轰隆隆一声响,接着一阵密雨急急而下,浇得那火焰立刻弱了下来。


商人忙跑过去,道:“陶安公啊,下雨啦,您今天就歇歇吧。”


陶安公却没应声,闭眼等了一会,突然暴喝一声,风箱呼啦呼啦,那火焰居然迎着暴雨而上,冰冷的雨滴还未碰到火焰,便已化为水汽。


“云下雨,就烧了那云,天劈我儿,便烧了天!”陶安公的声音轰然而响,商人一时分不清,那到底是雷声,还是陶安公的怒吼。


他的小儿子用身躯死死护着木炭,此刻见缝插针地冲上来,在陶安公拉风箱的间隙,向炉中又添了几根木炭,又在一旁取了一捧被雨淋湿的木炭,在火边烘烤。


火焰将少年逼出了满身的汗,可他似乎无知无觉,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炉子,仿佛那便是他的生命,他的一切。


商人正待上前再劝,却见到红影一闪,方才见过的红雀盈盈绕着火柱飞了一圈,用清润的嗓音咿咿呀呀地拉长声音道:


“安公,安公,冶与天通,七月七日,迎汝以赤龙。”


陶安公望着那红雀,火焰将他的脸照得通红,他沉声问道:“我不上天做神仙,我倒要问问,我儿还能回来吗?”


红雀不答,陶安公又问:“那,上天会替我儿平反吗?”


红雀不再言语了,它一转身,投入熊熊烈焰之中,化为了一缕红光。


陶安公紧紧抿着嘴,他的小儿子在一旁抬头望着他,似乎在询问什么,陶安公想了片刻,眼神一紧,道:“烧!”


小儿子立刻又往炉里又添了一把炭。


商人在雨中痴痴地立着,眼望这一老一小搭着手烧天,他心里想:


“他们是疯了吗?烧天,烧天,可谁又知道天能不能烧呢?谁烧过呢?我们只是——不敢想罢了。”商人想着想着,觉得脸上热辣辣的,仿佛有人重重给了他一巴掌。


他往前走了一步,结结巴巴道:“我——我能帮点什么?”


陶安公也不客气,他目不斜视道:“帮我小儿烤炭吧。”


商人便拿起一块炭,刚要往火柱边上走,就感觉上方突然一亮,只见火柱子直通天上,在最高的尽头处,云层就像是被烤裂的陶瓷,细纹密密麻麻爬满了云层,每一道细纹都依稀闪着火光,细纹越来越多,火光越来越亮,最后喀喇一声,云层突然烧开了一个小洞,小洞中透出逼人的亮光。


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形容那道亮光的明亮刺眼,也形容不出那亮光的颜色,那仿佛是以人类幻想为燃料,焚烧而出的光华,只有在迷梦的最深处,才有机会匆忙看一眼,一眼便照亮了过去与未来。


随着小洞渐渐扩大,天空中,终于落下了轻轻的呢喃:


“陶安公,你有何求?”


陶安公张大嘴望着天,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用尽力气大喊道:


“我要我儿回来!”


片刻寂静后,那声音道:“人死,不能复活。”


陶安公的眼泪缓缓流出,爬满皱纹的眼角蓄满了泪水,就像是干涸的土地刚被雨露浇灌,他捏着拳头,嘶哑着嗓子喊道:


“我儿无罪!我就要你这一句话!”


一时间再无回答了,商人往四面一望,不禁吃了一惊,只见周围早已围了一群人,看样子是附近的居民。


所有人都高高伸长了脖子在望着天,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那样多的人啊,竟安静得仿佛不存在,商人咽了咽口水,也抬头望着那遥远又明亮的光芒。


许久许久,天上的光芒与地上的白发人,就这么僵持着,一阵风轻轻吹过,轻得托不起一片羽毛,却终于吹响了最后的决战。


陶安公顺着风的节奏,呼啦一声,将风箱再次扯起,小儿子匆忙向炉中又加了一批炭,那冲天的火柱犹如一条赤龙蜿蜒而上,云层喀喇喇一阵急响,那漏光的洞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大了一圈。


那声音终于发话了:


“天,可以宽恕你儿子的罪过。”


陶安公如同没听见,连扯两下风箱,那火焰疯了似的往上猛冲,天空突然哗地一声响,一片巨大的云朵居然像碎裂的纸片一般卷起来燃烧,最后化为轻烟而散。


原来天,也是可以烧的。


所有人的眼睛都睁大了,他们死死地盯着天上的那片越来越大的光芒,在眼睛适应了强光后,他们依稀看到光芒之中,露出了一部分不明生物的身躯,身躯表面覆盖着金红色的鳞甲。


终于,那声音威严地响起,怒道:


“陶安公,你竟敢冲撞上天!”说着,天空突然闪起几道电光。


“我们都在看着呢!”等商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句话已经冲口而出,他索性把心一横,对着天叉腰喝道:


“若天不为人做主,天有何用!倒不如烧了!”


哗啦一阵响,围观的众人突然一拥而上,以火柱子为中心,将陶安公与他的小儿子都围入其中,有人尖着嗓子喊:


“别想着再来劈人!本姑娘不答应!有本事就劈本姑娘!”


商人扭头一看,就看到说这话的正是之前那位伙计,此刻伙计蹲在人群中,捏着嗓子喊,乍一听倒真有些侠女的意思。


天上的电光黯淡下去,那声音终于叹息似的道:


“你儿子无罪,是那县令构陷,蒙骗了天——”


哗,又一大片云朵烧起来了。


“县令的天谴,今日必至。”那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急。


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人们纷纷散开,只见陶安公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得像个孩子,他的小儿子就陪在他身边,也不出声,只是默默地抹眼泪,胸前和袖口湿了一大片。


“他不是小偷,你们都听见了啊!”陶安公哭完便拉着每一个人确认,每个人都流着泪点头,一边安慰着,一边簇拥着陶安公父子回了城镇。


原地再也没有人,只留下那依然未熄的火柱子,以及天上那片还未补全的洞口。


约过了一炷香时分,天上那威严而神圣的声音叫道:


“哎!你们倒是熄火啊!”


以上内容来自专辑
用户评论
  • 萧某

    天若有情天亦老,说话的果然不是天

  • 梨花发

    国庆节过了,改上班啦!该返工啦!该更新啦!

    意念螳螂 回复 @梨花发: 好嘞好嘞!!

  • 心雨云梦

    弱者的生命抵不过强者的面子!

  • 我就摆一会儿没事的

    最后这句出戏了

  • 心雨云梦

    好在故事的结局宽慰人心!

  • 虫虫特供队

    百变的声音,佩服!

  • 悟1437680338

    这就是中国人人定胜天的由来吧!

  • 夜斗酱紫

    很精彩

  • 夜斗酱紫

    天代表古代的统治政权吧

    令狐小跑 回复 @夜斗酱紫: 这是一个比较笼统的隐喻,欢迎大家作出自己的解读,要是直说,就会少一些趣味啦

  • 发财发财了

    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