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赛罗 第三幕（上）：卡西奥求助苔丝狄蒙娜

第二幕 第三场 

【旁白：胜利之夜，码头上的将士们演奏着欢歌，肆意的饮酒庆祝着，而这一派祥和之景却在刀剑霹雳的碰撞中画下终结。一向不胜酒力的卡西奥在伊阿古的诱导之下举杯痛饮，终于闯下祸事，打伤了身份尊贵的前任总督蒙塔诺，被自己一向效忠的主帅奥赛罗，当着全军将士的面，罢黜了副官的职位。】

伊阿古  副将，您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卡西奥  没错，我的伤是无药可救的。

伊阿古  您在说什么！

卡西奥 名誉，名誉，名誉！啊，我的名誉已经一败涂地了！我丢掉了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东西，留下来的也就跟畜生没有分别了。我的名誉，伊阿古，我的名誉！

伊阿古  我是个老实人，我还以为你受到了什么身体上的伤害，比失去那所谓的名誉痛苦得多。名誉是一件无聊的骗人的东西；得到它的人未必有什么功德，失去它的人也未必有错。

卡西奥 不，我应该立刻去向主帅请罪。

伊阿古 唉，这么着急干什么！你想要主帅重新把你当成挚友，办法有的是！他现在一时恼怒将你放逐，并非表示对你的不满，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政策，正像有人为了吓退一头凶恶的狮子而故意鞭打他的驯良的狗一样。你只要向他诚心恳求，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卡西奥  我宁愿恳求他唾弃我，他明明是一位如此贤能的主帅，居然会有我这么个酗酒放荡的不肖部下！

伊阿古 你提着剑追逐不舍的那个人是谁？他怎么冒犯了你？

卡西奥  我不知道。

伊阿古  你怎么会不知道？

卡西奥  我记得一大堆的事情，可是全都是模模糊糊的；我记得跟人家吵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了什么。上帝啊！人们居然会在欢天喜地之中，把自己变成了畜生！

伊阿古  可是你是怎么从酒醉中清醒过来的？

卡西奥  气鬼一上了身，酒鬼就自动退让；一件过失引起了第二件过失，简直使我自己也瞧不起自己了。

伊阿古  算了，是你对自己太过严苛了。照此时此地的环境说起来，我但愿没有这种事情发生；可是……可是既然事已如此，还是替自己谋算个好办法吧。

卡西奥  我要向他请求恢复我的原职；但他肯定会对我说我是一个酒棍！即使我有一百张嘴也难以辩驳。现在还是个清清楚楚的人，只要喝了酒，不一会儿就变成个傻子，然后立刻就变成一头畜生！啊，每一杯过量的酒都是魔鬼酿成的毒汁。

伊阿古  嗐，不管是谁多喝了几杯都会醉的，好酒只要不滥喝，也是一个很好的伙伴；你也不用咒骂它了。副将，让我告诉你你该怎么办吧。我们主帅的夫人现在是我们真正的主帅；主帅眼中只有夫人那优雅的体态，只看见她的可爱。您直接到夫人的面前坦白忏悔，恳求她帮助你官复原职。她的性格是那么慷慨仁慈，那么体贴人心，人家请她出十分力，她要是没有做到十二分，就觉得好像对不起人似的。你请她替你修复你跟她的丈夫之间的这一道裂痕，我可以拿我的全部财产打赌，你们的交情一定反而会因此比以前更强的。

卡西奥 你的主意出得很好。明天一大早我就请求贤德的苔丝狄蒙娜替我尽力说情吧。

伊阿古 好啊，不过副将；我先失陪了，我还要守夜去。

卡西奥  晚安，正直的伊阿古！

伊阿古 （独白）是谁说我作事奸恶？我刚才给他的这番意见，不是光明正大、合情合理的吗？而且的确是挽回这摩尔人的心意的最好办法不是吗？只要是正当的请求，苔丝狄蒙娜总是有求必应的；因为她为人慷慨啊。卡西奥那个蠢货，只要他去恳求苔丝狄蒙娜，她就肯定会在那摩尔人面前替他说情，到了那个时候，我就要用毒药灌进那摩尔人的耳中，告诉他，苔丝狄蒙娜之所以要让卡西奥复职，只是为了恋奸情深的缘故。这样一来，她越是为卡西奥着想，越是忠于所托，就越会失去那摩尔人的信赖；美德有时也可以作为一种毒药，我就利用她的善良的心肠污毁她的名誉，让他们一个个都自投罗网。

伊阿古  啊，罗德利哥，你来了。

罗德利哥  我跟着大伙儿赶到这儿来，不像一头追寻狐兔的猎狗，倒像是替你们凑热闹的。我的钱也差不多花光了，今夜还挨了一顿痛打；我想这番教训，大概就是我费尽筹谋换来的代价了。现在我的钱袋已经空空如也，我的头脑总算增加了一些智慧，我要回威尼斯去了。

伊阿古  没有耐性的人是多么可怜！什么伤口不是慢慢平复起来的？你要知道，我们做事全靠计谋，又不是用了什么魔法；用计谋就必须等待时机成熟。一切不是进行得很顺利吗？卡西奥虽然把你打了一顿，可是你也不过是受了点皮肉之苦，你的这点痛苦却使卡西奥把官职都丢了。虽然在太阳光底下，各种草木都欣欣向荣，可是最先开花的果子总是最先成熟。你安心点儿吧。嗳哟，天已经亮啦；又是喝酒，又是打架，闹哄哄时间过得可真快。你去吧，回到你的宿舍里去；放下心，有什么消息我再来告诉你。

第三幕 第一场

【旁白：晨光熹微，昨夜的喧嚣已经散去，塞浦路斯的城堡前聚集着一队乐师，似乎要进行一场特别的演出，而这场演出的指挥者，正是刚刚被罢黜了官职的前任副官，一脸倦容的卡西奥。 】

卡西奥  列位朋友，就在这儿演奏起来吧；我会多付你们一些酬劳的。奏一支简短一些的乐曲，敬祝我们的主帅晨安。

卡西奥  来得正好，伊阿古。

伊阿古  你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吗？

卡西奥  没有；我们分手的时候，天就亮了。伊阿古，我已经大胆叫人去请你的妻子过来；我想请她替我设法见一见贤德的苔丝狄蒙娜。

伊阿古  我去叫她立刻出来见你。我还要想一个法子把那摩尔人调开，好让你们谈话方便一些。

卡西奥  多谢你的好意。（独白）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一个比他更善良正直的弗罗伦萨人。

卡西奥 乐师们，音乐可以停下来了。

爱米利娅  早安，副将！听说您意外的惹怒了主帅，真是一件令人懊恼的事；可是一切一定很快就会转祸为福的。将军和他的夫人正在谈起此事，夫人竭力替您辩白，将军说，被您伤害的那个人，在塞浦路斯是很有名誉、很有势力的，为了避免受人非难，他不得不把您斥革；可是他说他很喜欢您，即使没有别人替您说情，他由于喜欢您，也会留心着，一旦有适当的机会，就会让您恢复原职的。

卡西奥  可是我还要请求您一件事：要是您可以办得到的话，请您设法让我独自见一见苔丝狄蒙娜，跟她作一次简短的谈话。

爱米利娅  请您进来吧；我可以带您到一处可以让您从容展露内心的地方。

卡西奥  那真使我感激万分了。

第三幕 第二场

奥赛罗  伊阿古，这几封信你拿去交给舵师，叫他回去替我呈上元老院。我去堡垒上走走；你把事情办好以后，就到那边来见我。

伊阿古  是，主帅，我就去。

奥赛罗  各位，我们要不要去看看这儿的防务？

众人  我们愿意奉陪。

第三幕 第三场

【旁白：在爱米利娅的精心安排下，卡西奥终于获得了当面向苔丝狄蒙娜陈词的机会，对于卡西奥来说，这样一场会面似乎足以让自己的仕途将再次燃起希望之火，然而从这一刻起，他已经正式点燃了伊阿古所布下的那颗阴谋的火种。】

卡西奥 尊贵的夫人，请您一定不要忘却我的请求。

苔丝狄蒙娜  好卡西奥，不用担心，我一定尽力替你说情就是了。

爱米利娅  好夫人，请您千万出力。不瞒您说，我的丈夫为了这件事情，也懊恼得不得了，就像是他自己身上的事情一般。

苔丝狄蒙娜  啊！你的丈夫是个温柔的人。放心吧，卡西奥，我一定会设法使我的丈夫对你恢复原来的友谊。

卡西奥 大恩大德的夫人，无论迈克尔·卡西奥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永远都会是您忠实的仆人。

苔丝狄蒙娜  感谢你的好意。你敬爱我的丈夫，又是他多年的至交，放心吧，他除了表面上因为避嫌而对你略示疏远以外，决不会真的的对你见外。

卡西奥  您说得很对，夫人，可是或许这“避嫌”的时间会拖得很长，或是为了一些不可预见的细碎小事，再三考虑之后主帅或许还是认为不便叫我回来，结果我失去了在帐下奔走的机会，日久之后，有人代替了我的地位，恐怕主帅就要把我的忠诚和微劳一起忘记了。

苔丝狄蒙娜  你不用太过担心；当着爱米利娅的面，我保证你一定可以恢复原职。

卡西奥 夫人，现在唯有您可以帮助我了。

苔丝狄蒙娜 好卡西奥，请千万不必弯折你的膝盖对我行这样的臣属之礼，也不要再难过流泪了。请你相信我，要是我发誓帮助一个朋友，我一定会帮助他到底。我一定不会让我的丈夫有片刻忘记这件事，无论睡觉吃饭的时候，我都要在他耳旁聒噪；无论他在做什么事，我都要插嘴去替卡西奥说情。所以高兴起来吧，卡西奥，因为你的辩护人是宁死不愿放弃你的权益的。

。

爱米利娅  夫人，将军来了。

卡西奥  夫人，我告辞了。

苔丝狄蒙娜  等一等，听我说。

卡西奥  夫人，改日再谈吧；我现在心里很不自在，见了主帅恐怕反多不便。

苔丝狄蒙娜  好，随您的便。

伊阿古  唉呀！糟糕了。

奥赛罗  你说什么？

伊阿古  没什么，主帅；只是——我不知道。

奥赛罗  刚才从我妻子身边走开去的，不是卡西奥吗？

伊阿古  卡西奥？不，不会有那样的事，我不能够设想，他怎么可能一看见您来了，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似的，灰溜溜地跑了呢。

奥赛罗  我相信就是他。

苔丝狄蒙娜  啊，我的大人！

奥赛罗 哦，苔丝狄蒙娜。

苔丝狄蒙娜 刚才我听了某个人的委托，他因为失去了您的欢心，非常抑郁不快呢。

奥赛罗  你说的是什么人？

苔丝狄蒙娜  就是您的副将卡西奥呀。我的好夫君，要是我还有几分面子，或是几分可以左右您的力量，请您立刻对他恢复原来的恩宠吧；因为他从心底里敬爱着你，他的过失并不是有意的，只是无心之失而已，看他那诚实的面庞我就能够明白。请您叫他回来吧。

奥赛罗  他刚从这里走开吗？

苔丝狄蒙娜  是的；他是那样满含羞愧，像是悲伤的信使，让我也感到了悲伤。爱人，叫他回来吧。

奥赛罗  现在不必，亲爱的苔丝狄蒙娜；慢慢再说吧。

苔丝狄蒙娜  可是那不会太久吗？

奥赛罗  不会的亲爱的，为了你的缘故，我叫他早一点复职就是了。

苔丝狄蒙娜  今天吃晚餐的时候可以吗？

奥赛罗  不，今晚可不能。

苔丝狄蒙娜  那么明天午餐的时候？

奥赛罗  明天我不在家里午餐；我要跟将领们在营中会面。

苔丝狄蒙娜  那么明天晚上吧；或者星期二早上，星期二中午，晚上，星期三早上，随您指定一个时间，可是不要超过三天以上。他对于自己的行为真的非常悔恨；固然在这种战争时期，听说必须严惩犯错之人，给全军立个榜样，可是照我们平常的眼光看来，他的过失实在是微乎其微，不必受什么个人的处分。什么时候让他来呢？告诉我，奥赛罗。要是您有什么事情要求我，我想我决不会拒绝您。他可是迈克尔·卡西奥呢，您向我求婚的时候，是他陪着您来的；每当我对您表示不满的时候，他总是为您辩护；现在我请您把他重新叙用，却会这样为难！相信我，我可以───

奥赛罗  好了，我知道了，不要说下去了。让他随便什么时候来吧；你要什么我总不愿拒绝的。

苔丝狄蒙娜  这可不是一个恩惠，就好像我请求您戴上您的手套，劝你吃些富含营养的菜肴，或是穿的暖和一些，我说这些都是为了您好。不，要是我真的做些什么来试探试探您的爱情，那一定是一件非常棘手而难以应允的请求，会让您下重大决心的那一种。

奥赛罗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只要你说的我都会听。对了，说回来我也有一个请求，能暂时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吗？ 

苔丝狄蒙娜  我会拒绝您的要求吗？不会的。再会，我的夫君。

奥赛罗  再会，我的苔丝狄蒙娜；我马上就来看你。

苔丝狄蒙娜  爱米利娅，来吧。您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总是臣服于您的。

奥赛罗  可爱的女人！要是我不爱你，愿我的灵魂永堕地狱！当我不爱你的时候，世界也要复归于混沌之中了。

伊阿古  尊贵的主帅——

奥赛罗  怎么了，伊阿古？

伊阿古  当您向夫人求婚的时候，迈克尔·卡西奥也知道你们在恋爱吗？

奥赛罗  没错，他从头到尾都知道。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伊阿古  不过是为了解释我心头的一个疑惑，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奥赛罗  你有什么疑惑，伊阿古？

伊阿古  我以为他本来跟夫人并不相识。

奥赛罗  啊，不，与之相反，他常常在我们两人之间传递消息。

伊阿古  此话当真？

奥赛罗  那是当然，有什么不对吗？你觉得他这个人不老实吗？

伊阿古  老实吗，我的主帅？

奥赛罗  啊，是个老实人啊。

伊阿古  主帅，照我所知道的……

奥赛罗  伊阿古，你在想什么？

伊阿古  问我在想什么吗……

奥赛罗 问你在想什么……天哪，他在学我的舌，好像在他的思想里藏着什么丑恶得不可见人的怪物似的。你的话里含着别的意思。刚才卡西奥离开我的妻子的时候，我听见你说“糟糕“，哪里糟糕了？当我告诉你在我求婚时他全部过程都参与其中的时候，你又喊着说，“此话当真！”眉头紧锁，一脸严肃。像是把一个可怕的思想锁在你的脑筋里一样。伊阿古，要是你尊敬我的话，就把你的所想说给我听吧。

伊阿古  主帅，您知道我是非常尊敬您的。

奥赛罗  我知道；你是一个忠诚正直的人，从来不让一句没有忖度过的话轻易出口，所以你这种吞吞吐吐的口气让我格外在意。

伊阿古  讲到迈克尔·卡西奥，我敢发誓我相信他是忠实的。

奥赛罗  嗯。我也这样想。

伊阿古  人们的内心应该跟他们的外表一致，有的人却不是这样；唉，要是他们能够脱下了假面，那就好了！

奥赛罗  不错，人们的内心应该跟他们的外表一致。

伊阿古  所以我想卡西奥应该是个忠实的人。

奥赛罗  不，我看你还有一些别的意思。请你老老实实把你心中的意思告诉我，尽管用最坏的字眼，说出你所想到的最坏的事情。

第四集参演CV

昊澜 饰 奥赛罗

孙潇 饰 伊阿古

惠凡 饰 苔丝狄蒙娜

夏铭 饰 卡西奥

欣然 饰 爱米利娅

马骁骁 饰 罗德利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