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的损害
腊月里,寒风吹起
瓦鲁纳河清澈的涟漪。
远离城市的乡村里,寂静的
芭蕉林中,石砌的堤岸上
走来了迦尸的皇后格鲁那,
一百名宫女拥簇着正去沐浴。
在国王的禁令中,清晨的
河堤上不见人影;
住在附近几座茅屋里的
人们早已回避,河边
一片岑寂,只有树林中
鸣啭着鸟雀的轻啼声。
瓦鲁纳河水翻滚在
轻轻喧啸着的北风里,
水面上闪耀着金色的阳光,
欢乐地跳跃着的层层波浪,
像狂舞着的舞女飘荡着
缀满耀眼珠宝的裙裾。
女郎声音的甜蜜
羞赧了浪花的私语;
莲藕似的美丽的手臂
搅起了河水缠绵的情意;
青天不安地俯视着水中
纵情欢笑的一百个宫女。
洗完了澡,女郎们
登上了堤岸——
皇后说:“哦,真冷!
我的全身都在发抖,
生起火来吧,朋友,
让烈火驱除严寒。”
女郎们走进树林
搜集柴草准备燃火,
她们欢乐地拉着
树枝争争夺夺;
忽然皇后召唤着大家
惊喜地含笑说:
“你们来呀!看那边
是谁的茅屋就在眼前?
你们把它点起火,
让我暖和一下手和脚。”
皇后兴奋地说着笑了,
笑得和蜂蜜一样甜。
宫女马乐蒂温柔地说:
“皇后!这是无益的戏谑。
为什么要放火把它烧毁,
修造这茅屋的知道是谁?
可能是穷人,或者异乡作客,
也许是修道的隐居者。”
皇后说:“抛过一边去
这廉价的慈悲心肠!”
难以制止的好奇心,
疯子一样的狂妄,
把茅屋点起火的是这些
残忍的年轻女郎。
浓烟旋卷着旋卷着
喷吐四散。
只一刹那间,浓烟里
迸出了闪亮的火花,
烈焰伸出千百贪馋的
舌头遮住了青天。
像一群愤怒的火蛇
逃出撕裂的地狱,
头颈舞动着伸向天空
发出嘶嘶的咆哮声,
毁灭在女人耳边疯狂地
吹奏着燃烧曲。
晨鸟惊惧地停止了
欢快之歌。
阵阵乌鸦呱呱地啼叫着,
北风加劲地吹着——
茅屋接连着茅屋延烧起
熊熊的大火。
毁灭的馋舌舔净了
河边的小村庄。
冷清清的路上,腊月的清晨里,
带着欢乐的疲倦,伴着百名宫女,
皇后归来了,青莲花拿在手里,
深红的纱丽穿在身上。
法庭里审判的宝座上
端坐着大地之主。
无家可归的人一队队走来,
恐惧地在他的脚前匍匐,
抖战着结结巴巴地
诉说他们的痛苦。
国王把头低下——
羞愤涨红了面颊。
他离开法庭,来到后宫,
质问皇后说:“这算干甚么!
烧毁穷苦百姓的房屋,
说吧!是依据谁的律法?”
皇后冷笑着说道:
“难道那也配叫做房屋!
烧掉了几间破草房
对他们会有多少损伤?
皇后一霎的欢乐不知要
消耗多少黄金财富。”
国王大声说——心中
塞满了愤怒之火——
“只要你还是国王的妻子,
烧毁茅屋对穷人是多大的损失
我知道你对这毫无所知;不过,
我会使你明白你的罪恶。”
国王吩咐侍女脱去她
华丽的衣裳;
无情地剥下了那件
深红色耀眼的纱丽;
拿来了女丐的破衣
披在皇后身上。
国王把她拉在路边说:
“去做讨饭的乞丐;
直到有一天你能把那
在你片刻的狂欢里
毁掉的几间破茅屋
重新修建起来。
“我给你一年的期限,
期满我再回来,
恭敬地站在法庭里,
当众宣布,那破旧的
茅屋的毁坏对穷人
究竟是多大的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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