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盘去哪了》文(李刚)

《U盘去哪了》文(李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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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盘去哪了

文/李刚

秋天的前半日,阴雨铺排了一阵又一阵,放学时分,雨住了。

校园里开始嘈杂起来,教室里一群家伙们开始心神不宁,蠢蠢欲动。我布置了作业,嘱咐了安全,拔下多媒体上的U盘,收拾起讲桌上的书本,出了教室。一片声浪在我身后涌起,硬生生把我推下了楼梯。不是抓着栏杆的话,这老胳膊老腿的没准儿跟不上前倾的重心。

来到办公室,放下书本,出门回家。下班的感觉像脱下了厚重的冬装,扑进了春天的暖阳。空气里有些秋的凉润,我的鞋底像加了弹簧。和路过的学生打招呼,我的脚步不比他们慢。男神东坡咋说的,对,老夫聊发少年狂!狂!快点狂!

确实,我得快,下午有事儿,我要去送个重要资料,两点就得出发。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我带了纸质稿,还计划带电子稿。

快快打饭,快快吃饭,看看时间,还能眯瞪一会。先把东西都准备好,睡起来直接拎包就走。

纸质资料,碳素笔,钱包,钥匙,U盘,就这么多。嗳?U盘呢?我找找桌上,翻翻床上,看看桌底,奇怪,去哪了?

妻子进来了,见我的样子问:“找地洞么?”

我撇撇嘴:“别逗,U盘不见了。”

她微微一笑:“那能丢了?放哪儿了吧?”

“没有啊,我不就是放学回来,东西放桌上就去打饭了吗?”

“那你跟桌子要啊!”妻子眼睛笑眯眯。

“桌子,我U盘呢?”它不做声,“说话呀,你木头啊?”哦,对了,它就是木头。“咋办?”我搓搓手。

妻子含笑白我一眼,过来依次翻一遍,重复了我刚才的举动。无果之后,她镇定地问我:“你是不是就没拿回来?”

我皱了皱眉,粗略地回忆着放学后的过程,心里也虚了,会不会放在办公桌上没拿回来?要真是那样,就是把家底儿翻过来,那也找不到啊。

我得去办公室看看,于是掀门帘而去。脚步很快,午饭后去教室拿作业的住校生在前面慢慢走着,我快速“超车”。楼道里安安静静的,那些课间不间断的脚步声无影无踪。

办公室也静悄悄的,开着的窗户吹进来一丝风,窗帘布轻轻一抖。我快步来到自己的桌前,掀起书本,没有啊。拉开抽屉,也没有啊。

真奇怪!哪儿去了呢?我挠挠下巴,今天还没顾得刮胡子,管它呢,让他长吧,只要能快点找到U盘。

我努力回忆着,放学后,我拔了U盘拿着书本来到这里,放下书,我就回家了,U盘呢?我是不是拿回去了?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我实在记不起当时到底拿了它回家没有。

我眼睛一亮,会不会我回家之后先装到包里了呢?极有可能!重要的东西一般不会随手乱丢,下意识地保存几乎是一种本能。应该是。肯定是!

我跑步回家。进门直扑床上的背包,那个可爱又淘气的白色小U盘一定躲在背包的夹层里暗暗发笑呢!我要亲手抓获你!我似乎听到包里有嘻嘻笑的声音了。瓮中捉鳖,知道不?哈哈,看你往哪儿跑!

伸手一摸,我的表情僵了。两眼瞪得直直的,嘴巴张得大大的,额上的血管还在“嘭嘭”跳着,脑袋里却一片空白——没有!根本没有!

去哪了呢?我把可能放的地方挨着找了一遍,耐着性子找;范围扩大点,凡是放东西的地方都找一遍,有的盒子俩月都没打开一次,今天都见了天光了。还是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我把眉头拧起来,使劲拧,也没拧出个所以然来。

“你再好好想想,肯定丢不了,是不是你手迷了,放哪儿了?”妻子关切地说。

“没有啊!这不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有啊!”我说话的声音一定带着一些哭腔。

这U盘非常重要,虽然大部分数据已经做了备份,但今天这份资料我还没来得及保存呢。关键是,一会儿我就要急用。这当口,你说掉链子不?讨厌!讨厌!

我想起以前看过的报道,有人捡了U盘,结果爆出很多猛料。我这U盘里有没有涉及经济呀、作风呀、人际关系呀等等不可告人的秘密呢?拉倒吧,一介草民哪来的料?还猛料呢!我倒想有,能有吗?这可是个清清白白的U盘,就像它颜色一样,白色的,后面系着小绳子。我常捏着U盘,用小绳子抽栏杆。想到这里,我一惊,会不会是它实在忍受不了我的虐待,化作白云飘去了?

“有没有可能放在教室?”妻子耐心地引导。

啊?我怎么没想到?我只记得从多媒体上拔下来了,至于有没有拿走我还真不敢确定了。我发现,我的记忆力实在是不行了,这么一推敲,怎么感觉一段回忆中到处是漏洞?

我布置作业了,强调安全了,拿没拿U盘呢?怎么无关的事记得那么清,正经要的东西却模糊一片?

不行,我得去教室看看,万一落到讲桌上了呢?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我的记性,哎呀,不说了。我再次出门往教学楼跑去。楼道里只有我咚咚的脚步声,回声很大。

推开教室门,两步上讲台,讲桌上空空的。弯腰看看桌斗,还是平日里那几张纸,那几个粉笔盒。值日生打扫了教室,是他们拿走了吗?不会,若是那样,他们一定会送到我的办公桌上的。孩子们的人品还是值得骄傲的。

关了教室门,我有点泄气了。正午的天空灰色一片,一朵白云都没有。我真想吼一声,U盘你在哪?别闹了行不?快点出来吧,求你了。

我第二次来到办公室。桌上,书里,抽屉,电脑插口,茶叶盒里,笔筒,都没有。我一下子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腿也跑软了,满头汗。饮水机“咕咚”响了一声,冒了几个泡。我呆呆地盯着它,它不响了,也不冒泡了。

就这么算了?不行,它一定在某个地方躲着不见我。我就是偶尔甩甩你的小尾巴,你至于吗?在哪呢,给个提醒行吗?暗示也行啊!校外路口有汽车喇叭“嘀”了一下。这也算吗?

我摇摇头,拖着步子回家。管它呢,丢就丢了,各有各命,我想。别这么早放弃呀,也许就在努力的不经意间,它就冒出来了,我又想。

妻子看我的表情就知道什么情况,“好了,别着急,也许过段时间它自己就跑回来了。”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比哭好不到哪。也许吧,好多东西不就是你急着找它找不见,不理它时它就出现了吗?给彼此一个时间吧。没有亏欠,不应决绝,我信。

要不找个算卦先生算一卦?曾听过一个故事,有个农妇抱着走路还不利索的孙子去串门,不料丢了孙子一只鞋。找了半天没找见,就问邻居算卦的,那老先生掐了掐指头,淡淡地说:“在空中。”妇人晕了,鞋子能飞到空中?后来在自己大衣的口袋里找见了,果真应了“在空中”的预言。暂且莫论此事真假,这算卦先生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罢了罢了。

一中午忙上忙下都顾上去厕所。换上拖鞋,路过男生宿舍,偶然跳出的侥幸心理催着我问问住宿生,是不是看见我的U盘了。“没有呀!”赵同学一脸无辜。我摆摆手,他回去了。

我右手伸进口袋,掏出纸巾。

我呆住了,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异样,一种期待而又不信的欢愉,在头脑里燃烧起来,像花池里艳艳的月季花。

纸巾下面,口袋底部,一个小长方体,带着一条小尾巴,被我的手指带出了口袋。

哇!哇!哇!重要时候“哇”三次。我是不是该亲吻你一下?你个万分讨厌的家伙!居然就躲在口袋里!踏破我的拖鞋无觅处啊!哈哈哈!

喜,欣喜,我狂喜!你这个小东西,害得老夫一中午跑上跑下,不得安生。灰色云层后,有一线阳光狡黠地透过来。

原来,我揣在了口袋里。找遍了全世界,就是没有摸摸自己身上。这马大哈!

妻子听了我的讲述,哈哈大笑,说:“你呀你呀!这能放心你干啥?”

我翻翻眼皮,不服气地说:“小事可随意,大事不含糊。不过也就没啥大事……”

这真是——

U盘折腾一中午,

只怪自己太马虎。

万物来去自有道,

悲喜得失谁做主?

作者简介:

李刚,山西省泽州县语文教师,语文湿地栖居者。根不深挚爱大地,叶不茂迷恋春风,信奉“死磕就能靠近,硬抗终会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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