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漫谈大头巾27：为什么一身本事的日后岳飞水军先锋，在强人山寨中被鄙视为盲鳅？

之前我们说，在水浒的好汉世界，强人山寨中，都是武夫莽汉的主场，在这样的一种主场中，他们信奉的是拔刀相助的仁义与拳脚相加的武艺，而文人也好，秀才也罢，在这个武夫世界中，注定是带有原罪，是一种值得鄙薄的另类。

那么这样的情形，在其他的文学作品中，有没有佐证呢？当然有。我们就来看看三言两拍小说中的一些对应情境。

  在《警世通言 第十二卷 范鳅儿双镜重圆》中，就描述了沦落在强人山寨当中的一个书生范希周的命运，南宋初年，金兵南下，残破国境，导致盗贼横行，有一个跟宋江一样替天行道、抵抗官军的强人头领叫范汝为，但是他跟宋公明有所不同，是个称制自立的草头天子，所以从这点看，更类似王庆、田虎、方腊。书中说：“群盗从之如流，啸聚至十馀万。无非是风高放火，月黑杀人，无粮同饿，得肉均分。官兵抵当不住，连败数阵”。范汝为遂据了建州城，自称元帅，分兵四出抄掠。范氏门中子弟，都受伪号，做领兵官将。范汝为族中有个侄儿名唤范希周，年二十三岁，自小习得一件本事，能识水性，伏得在水底三四昼夜，因此起个异名唤做范鳅儿”。范希周能在水底伏上个三四昼夜，这个能耐，跟洑得四五十里水面,水底下伏得七日七夜的浪里白条张顺有得一拼。

  范希周的这个水下本事，在他日后归顺官军的时候，还发挥了重要作用。书中说，绍兴五年，范希周被调拨在岳飞岳少保部下，随岳飞征讨洞庭湖贼杨么。岳家军都是西北人，不习水战。而范希周是南方人，又深通水性，能伏水三昼夜，岳飞征讨的是洞庭湖的水寇，急需能水战的好汉，于是，岳少保亲选范希周为前锋，每战当先，最终平定了杨么。书中说，岳飞对范希周水战中的本领非常欣赏，所以保荐得受军职，一路升迁，现在做到了广州指使。

  作为范希周来说，他既然有如此的异能本事，按理开始在强人那里的时候，应该得到尊重。但是没有。书中说，“贼党见他凡事畏缩，又见他有深谙水性而获得的范鳅儿的外号，于是顺手改称作“范盲鳅”，是笑他无用的意思。

  凶悍的强人为什么要嘲笑其实有本事的范希周呢，第一是因为他虽然为了求生，被迫落草，但是他不跟随强人一起去劫掠杀戮，而一心慈悲救人，所以被杀人成性的强人嘲笑。因为在强人的山寨中，也是有自身的价值观的，那就是崇尚暴力，崇尚铁血，崇尚冷酷。崇尚果决，鄙视妇人之仁，你一个慈悲心肠，畏首畏尾，怕这怕那，缩手缩脚的懦弱之人，在那样一种氛围中，是不受待见，是没有尊严的。是被嘲笑的对象。就像公明哥哥畏首畏尾，怕这怕那，缩手缩脚，每次遇见敌人就浑身缠斗，连声祷告，每次仇人都被送到了眼前，也没有勇气去报仇手刃一样。由此可见，在一般的山寨之中，如果公明哥哥不靠江湖上的仁义名声，如果公明哥哥不去自称是及时雨呼保义，那么自己仅有的体面也就会被扒个精光，在草寇眼中，什么也不是，活该是一个被草寇嘲笑的无用的人。是一个黑盲鳅。

除了内心仁厚，不忍心去果决冷血杀戮之外，范盲鳅范希周在强人那里遭遇鄙视，还有一个缘由，那就是因为他是一个功名未就的读书君子。

至于具体到底如何，请听细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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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唐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