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特】01 与我无关的事物 我就看不见它

我们约定今天12点在咖啡厅碰面。我准时走进了咖啡厅，只是一家很时髦的店，桌椅摆设都很讲究。咖啡厅并不大，我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小艾并不在里面。老实说，这是我唯一注意到的地方。还不习惯一个人上咖啡厅，于是就犹豫该不该走出去，稍后再回来看看他到了没有。可还是要了一杯柠檬茶，在一张空桌上坐下，注视着门口。

这里不断有人来来往往，可我只注意到小艾还没有来。要是有一本书就好了，随着时间一分分过去，我忍不住看看四周的人，也有几个回头看我。这时心想，这些人对活着这件事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们看起来仿佛只是顺道经过，偶然进来坐坐……突然间小艾从外面的街上缓缓走进来了。我首先责怪他：“现在已经12点15分了，你干什么去了？”他说，“这15分钟是有教育意义的，我先请你吃点东西，接着要来谈谈我们这个时代的哲学。”

二
20世纪发生过很多重要的哲学事件，并引发各种潮流，一个非常重要的潮流就是存在主义，代表人物有尼采、祁克果和海德格尔等，不过我们现在要把目光聚焦在法国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那里。

存在主义哲学中最重要的一个字眼就是“存在”。但存在并不等于活着，植物和动物也活着，它们虽然存在，但并不需要思考存在的意义。人是唯一意识到自己存在的生物。

哲学家们一直想要探索人的本性。但萨特相信，人并没有一种不变的本性。因此，追求广泛的生命的“意识”是没有用的。我们注定要自己创造这种意义。我们就像是还没背好台词就被拉上舞台的演员，没有剧本，也没有提词人低声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我们必须自己决定该怎么活。事实上真是这样，如果我们能在书中学到该怎样生活，就很有用了。

当然领悟到他们活在世上，总有一天会死，而且没有什么意义可以攀附时，他们就会愈加恐惧。人若活在一个没有意义的世界中会感到疏离。而黑格尔也认为，人的这种疏离感会造成绝望、烦闷、厌恶和荒谬等感觉。

现代的都市人注定要受自由之苦，人一旦被扔进这个世界，他就必须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负责。我们一生中要不断的做选择，世上没有我们必须遵守的永恒价值和规范，这使我们的选择更加有意义。

萨特强调，人绝对不能放弃他对自己行动的责任，也不能以我们“必须”上班，“必须”符合中产阶级对我们生活方式的期望为理由，而逃避为自己做选择的责任。如果我们逃避这项责任，就会沦为无名大众的一分子，将永远只是一个没有个性的群体之一，逃避自我并欺骗自我。我们生命中的意义必须由我们自己来创造，存在的意义就是要创造自己的生命。


三
萨特想要证明意识本身在感知某件事之前是不存在的，因为意识总是会意识到某件事物。这个“事物”固然是由我们的环境提供的，但也是由我们自己提供的。我们可以选择对我们有意义的事物，借以决定我们所要感知的事物。

例如，一个怀孕的女人，也许会认为走到哪里都可以看到别的孕妇，这并不是因为从前没有孕妇，而是因她自己，怀孕这件事使得每一件事物在她眼中都有了新的意义。我们本身的生活会影响我们对这房间里事物的看法。如果某件事与我无关，我就看不见它。

“所以我现在也许可以告诉你，我今天为什么迟到了。”小艾说。

“你是有目的，对吧？”我问。

“你先告诉我，你进来时看到了什么？”

“我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你不在这里。”

“你看到的第一件事物却是一件不在这里的事物，这不是很奇怪吗？”

“可我要见的人是你啊！”

萨特就曾经用过一次这样的咖啡厅之行，说明我们如何“虚无化”与我们无关的事物。当你谈恋爱，正等着你的爱人打电话给你时，你可能整晚都会“听见”他没有打电话给你。因为你整个晚上注意到的就是他没有打电话来。当你跟他约好在火车站见面时，月台上人来人往，而你没有看见他，那么其他人都在那儿，但他们对你却是不重要的。你甚至可能觉得他们很讨厌，因为他们占去太多空间了。你唯一注意到的事情就是他不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