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瑞 敏公之赋

陈嘉瑞，文化学者，辞赋作家，陕西辞赋创研中心副主任，终南性灵社社长。

                                               “敏公”之赋
                                                                                陈嘉瑞

                 “敏公”者，长安城中姚敏杰先生之谓也。

言及陕西辞赋作家，姚敏杰绕不过。“陕西赋界翘楚”之名号，他推也推不掉，别人抢也抢不去。
2017年9月，中华辞赋社在北京小汤山新华社教育培训基地，举办首届高级研讨班，全国60余位学者及作者参加了讲授与培训。几个人听说我是陕西来的，说你们陕西辞赋家有个叫姚敏杰的。我听了有些吃惊，姚敏杰的名声跑得比我快啊。
作为一种文体，赋的远源是《诗经》，近源是《楚辞》。《文心雕龙·诠赋》中云：“然赋也者，受命於诗人，拓宇於楚辞也。”姚敏杰生于陕西合阳，而合阳正是长《诗经》的地方。可见姚敏杰与辞赋，当是从传承上就占了先机，此之谓“先天优势”；后，姚氏四年中文本科，孜孜矻矻，令人钦羡；复又几载研究生潜读，学有专攻，此之谓“后天发育良好”，便又再遭人妒忌。加之数十年诸子浸淫，数春秋翰墨晕染，其含英咀华、啮桑成丝的功夫，涉辞而作赋，自当是应手而得心了。
比较而言，中国文学中，诗、词、曲、赋四大文体，“语言活化石”、世界上独一无二文学样式的赋，是最难写的。诗词是“易写而难工”，辞赋是“难写而难工”。从《诗经》算起，三千多年来，能写诗的人数百而近千万人。但是，真正能把赋写好的，古今不过千人。刘勰言：“以赋观诗，较若纷至沓来，气猛势恶。故才弱者只能为诗，不能为赋”。作诗，有人一日可一首甚或数首，然作赋，一年就只那么几篇矣！尚要出色，就更难了。所谓辞赋才子者，古来战国的荀况是，屈原的弟子宋玉是，西汉的司马相如、贾谊是……放眼当今的陕西赋界，有莘国的姚敏杰是。
“盛世修志”、“盛世作赋”，修志作赋，姚敏杰都是赶上了好时候。陕西的辞赋创作，形成队伍，当是在2000年以后。姚敏杰是最初的一批写家。他的本行是编纂志书，因为喜好，业余时间开始作赋。然把赋作得如此高度，赋家难免不生“卧榻”之虞。试看他的《商洛赋》。
治辞赋，一赖学识，二赖诗情，三赖胸襟。《商洛赋》秉承了汉大赋“铺采摛文”的艺术特色，酝诗家之激情，仰学家之积淀，展庄家之汪肆，秉赋家之椽笔。“大汉天声”之遗韵，如影随形地体现在《商洛赋》中。纵观《商洛赋》，称得上博大浩瀚，文采斐然。“峻岭崔嵬，仰乱石之嶙峋；深谷逶迤，瞰清波之潋滟”。“俯首近岫，举目远岚。迂曲蜿蜒，峰回路转”。“时而山重水复，俄顷花明柳暗。恍入鹤岑，漱珠液于紫泉；宛在麟洲，赏丹葩于玄岩”。“地秀而淑，赋南地之风韵；人朴而厚，秉北人之承传”。《商洛赋》当年能获得征文一等奖，佐证了评委们的好眼光。
难的是，能把一个地方的历史人文、习俗风情，解析得如此精到、透视得如此细微。铺排复铺排，渲染复渲染，靠的是历史翻检，凭的是甄别考证的功夫。这点，正好发挥了姚敏杰修志编志之强项。《史记·殷本纪》、《水经注》、《续修商志》、《直隶商州总志》、《帝王世纪》等等志史，以及文后附则的44条释文，都在诠释着文本背后坚实的文献基础和扎实劲道的诗文印证。
没有大量的文献积累，没有广博的地域策札，行文何以坚实，铺排何以有力。正是在海量资料占有的基础上，敏公的赋家椽笔，方得纵横恣肆，点线生花。此也是赋之难为之关节肯綮也。
音韵和谐，对仗工整，骈四俪六，琅琅成韵。辞赋的好诵易读，叮叮成韵，在《商洛赋》中得到了很好的体现。但是，这靠的是文字功夫，拼的是练词练意。“实为神州名区，物华天宝；堪称陆海奥域，人杰地灵。”“连绵深壑，峻峭奇峰；清泉白石，古木苍藤。”“金丝峡谷，惊服自然之妙；柞水溶洞，讶异造化之功。”“丹江漂流，山岚重迭竞秀；龙潭飞瀑，水色动息有情。”一组组文字，如波浪涌来，啵啵有声。排比中，句首动词的运用，尤显手段：“观商山之雪霁，赏秦岭之云横。耽三台之迭翠，听灵岩之舞松。”其中的“观”“赏”“耽”“听”，聚神精准，用词恰当，嵌而置体，易而神灭。把文字玩到如此娴熟和高超，实在活该。
除过《商洛赋》获得一等奖、刊于国家期刊《中华辞赋》之外，他的数篇作品都登上该刊。此外，《昆明池赋》在强手如林的比拼中，力拔头筹，在昆明池畔“书丹”了一块巨石；《燕伋小学赋》应千阳学校而作；《西安新赋》荣获“西安新赋”大赛二等奖；《关中民俗艺术博物馆赋》被收入《西安市志》；迎接十四运，他的《西安体育赋》在坊间不胫而走……
汉赋大炽时，“作赋可得官”，“作赋可致富”。如今赋家没有当年司马相如、张衡、杨雄、班固之光鲜了。但是，常有商家私下打听姚敏杰赋作之行情，欲拜而求之。无奈敏公事务繁忙而无暇它顾，也是遗憾。
查姚敏杰之文，质雅而文华；观姚敏杰之人，貌儒而才溢。朋友群中，姚敏杰常有美男子之称。将“潘安般貌，邓通般钱”移植一下，用“潘安般貌，相如般才”喻之姚敏杰，亦为一说。
辞赋创作之外，姚敏杰的主业其实是可以传世的十余部志书典籍，以及地方志工作中，他数十年的煌煌业绩。评价姚敏杰的文化贡献，正如他的名字所言，实乃所谓聪“敏”之中之“杰”出大才也。
有人戏谑合阳人比西安人厉害：人家合阳人随便就在自家门前修一条黄河玩呢，多大气！黄河边长大的姚敏杰，正是在文化黄河的奔流中，不断奉献出自身的一股股清流来。
若在北郊地面悄问一声：姚敏杰怎么找？，“呼啦”会围上10个人给你指路。10个人中5个是文化人，另外5个是文化人的同事。
姚敏杰，我私下以“敏公”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