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心耕情耕青松
种桃种李种春风
我有一个大花盆,是专门用来种种子的。
每次吃完水果,我总是舍不得把种子丢弃,就把它撒在花盆里。
有时候处理瓜类的蔬菜,像苦瓜、南瓜,也会把种子埋入土里。
因此,这个有如大缸的花盆,几乎什么水果的种子都种过,大部分也发过芽。
当种子发芽的时候,我会挑选出品种特别的,或长得特别好的苗来移植,移植出来的就是美丽的、市场不售的水果盆栽。
拜这个种子花盆的赐予,我曾经种过许多稀有的盆栽,我种过榴莲与波罗蜜的盆栽,也种过酥梨和西洋梨的幼苗。
有一次在新竹,亲戚送我几个濒临绝种的台湾红番石榴,这种番石榴,不只果实和种子都红得发紫,连树枝树叶也都是红紫色。我把吃剩的种子埋在盆里,长出了一株红紫色的水果盆栽,气韵非常生动。
有一次,我在乡下的田里发现一株小红番茄,就是我们乡下人称为“珠仔蜜”的野生品种,我采回来种在种子花盆里,长出许多幼苗,移植之后,在那一年冬天竟结满了珠仔蜜,美得让人仿佛回到故乡的田里。
还有一次,我种了椭圆形的澎湖西瓜,不仅长出瓜苗,安静地躺在盆里的样子,至今还鲜明地印在脑海里。
所以,光是那一个双手环抱的花盆,就有着许多的回忆和故事;光是那一个花盆,就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那是因为,种子的本身就是有无限的可能。
种子带给我的正是这种神奇、遐想、力量以及无限的可能。
第一次被种子所吸引是我在童年时无意间跑入后院的柴房,看到柴房架上有一排一排陶瓷,上面贴着红纸条,“小白菜” “汤匙菜” “红凤菜” “菜瓜” “苦瓜” “冬瓜” “柠檬” “荔枝” “龙眼”......
呀!原来是父亲收藏种子的地方。
那一排一排整整齐齐摆在架子上,装在美丽陶瓮中的种子,感觉就好像被庄严供奉的神明,深深地感动了我。
对于以务农为生的我们,种子不只给我们提供了食物,也给我们提供了无限的可能,只要有种子和土地,农民就有了信心、勇气和梦想。
基于对种子的敬意,我养成了不随意丢弃种子的习惯,总是期待着每一粒种子都有发芽的机会,都有长大的可能。
基于这种对种子的遐想,我也尽可能使自己的生活与思想留下许多种子。快乐的生活在享用过后,会留下一些种子;痛苦的日子在剥开之后,也会留下一些种子;把它埋在生命的土里,思想的盆中,等待发芽、观察芽苗、移植生发,长出不同的新生命。
流逝着而被珍惜的过年,就像果实被食用后而留下的种子,可以丢弃也可以典藏,丢弃了变成垃圾、典藏了便有无限的可能。
在我过往的生命里,也有一排一排的陶瓮放在架子上,贴着红纸条:“欢喜”与“痛苦”、“美丽”与“哀愁”、“拥有”与“失落”、“爱情”与“失恋”、“成功”与“失败”......
我有许许多多从前留下的种子,也有一个“种子花盆”。
我知道撒什么种子在盆里,盆子就会长出哪种花树,那是因为经过生命的学习和耕种,我知道种子与花果的关系。
我知道,什么样的种子应该典藏,什么样的种子可以种植,而且深深了解到,不论什么种子,都充满神奇、遐想、力量以及无限的可能。
还没有评论,快来发表第一个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