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剧】第244集 希腊内忧外患

【本集简介】

在这一集您将听到，由于希腊国王乔治二世在战争期间对独裁政府的支持，希腊国内推翻君主政体的呼声愈发高涨。这位极度偏执的流亡国王，对他的政敌和盟友抱有同样的不信任，这让希望战后依靠他来压制希腊共产主义运动的英国人头疼不已。

希腊人和犹太人可以并称为世界上最具有政治头脑的种族。无论处境多么艰难，国难多么深重，他们总是四分五裂，党派林立，而且各党派领袖之间又总是斗得你死我活。俗话说得好，三个犹太人中必有两名首相，剩下一名则为反对派领袖。希腊人也是如此。

1941年4月，盟国从希腊撤军，其后轴心国便占领希腊。国内外的希腊人士都严厉指责希腊的君主制度，认为这种制度纵容了梅塔克赛斯将军的独裁统治，直接导致了现行政府的垮台。1941年5月，国王乔治二世离开克里特岛，随行的政府成员主要是楚泽罗斯先生领导下的保王党分子。他们经过长途跋涉到达伦敦，使海外的希腊团体有充足的时间来讨论政治问题。

我早就意识到希腊问题的重要性。1941年10月，我致信希腊首相，对他首次从伦敦向被占领的希腊作广播演说表示祝贺，同时也表达我对希腊成为君主立宪制民主国家的喜悦之情。而希腊国王本人也在致国民的新春贺词中表达了同样的喜悦。若要在战争中实现希腊的统一，就必须让希腊的海外流亡人士同国内舆论保持联系。

希腊在被轴心国占领后的第一年冬季，就饱受饥荒之苦与战争创伤。但希腊在投降之时，他们已将武器藏入了山中，并计划以小规模分散作战的方式抗击敌人。第二年，不少小型作战团体也在希腊中部和北部地区活跃起来。同时，在拿破仑·泽尔瓦斯上校的领导下，伊庇鲁斯和希腊西北部山区的残余部队也与当地山区的居民集结在一起。但它们都没有直接联系身处伦敦的希腊政府，对政府的处境漠不关心。

1942年秋，在迈尔斯中校的率领下，英国首支军事代表团乘飞机跳伞抵达希腊，同当地游击队取得了联系。在游击队协助下，代表团摧毁了雅典铁路干线上一座至关重要的高架桥。这样一来，我们就同德军占领下的希腊建立了直接联系。

1943年春，希腊的英国代表团实力增强。我们鼓励在该区域活动，希望以此掩护即将开展的西西里军事行动。最终德国将原本可能会用于西西里战役的两个师调往希腊。然而这是希腊游击队为大战所做的最后一次直接的军事贡献，此后希腊便转入战后争权夺利的局面。

希腊的三大派别各自为营：总人数达两万人的希腊人民解放军，主要由共产党领导；泽尔瓦斯的希腊民主军总计五千人；最后是保王党政治人士，或集中在开罗，或跟随在身处伦敦的国王左右。上述各派都认为同盟国有可能赢得此次战役的胜利，于是他们便一心争夺政治权利，使得共同的敌人从中获利。1943年3月，雅典一群重要的政治家签订了一项声明，以此禁止希腊国王在战后公民投票前回国。

7月4日，希腊国王向希腊人民做了一次广播讲话，他表示一旦希腊获得解放，就立刻进行公民选举；海外的希腊政府也将在回到雅典后辞去职务，建立一个基础广泛的政府。但国内舆论却借助于更为直接的行动。不久之后，我们在中东地区组建的希腊军队中就发生了一次小规模叛变。8月份，一个希腊代表团被派往开罗。这个代表团由6名希腊主要抗战部队的领导人组成，他们竭力主张应该在国王回国前进行公民投票，认为希腊国内政治人士应该在海外流亡政府中占得三个席位。但国王和首相都不同意这些主张。

魁北克会议期间，我收到了希腊国王乔治二世的来电：

7月4日，我向我的国民宣布：一旦希腊获得解放，他们将有权通过自由选举来决定政府的形式。

但我却突然面临着一种古怪至极的局面，来自希腊的某些人士突然到访，我想他们应该是各个游击队的代表；此外，某个旧政党代表竟打算逼迫我宣布我将在公民选举决定希腊未来政体之后再回国。……针对上述情况，此时我该采取何种政策？请你们向我提出建议，以使希腊和同盟国获得最大利益。对此，我将不胜感激。

目前，我个人倾向于继续执行离开英格兰之前我们达成的政策。尽管我为了希腊的民族利益而短暂离国，并加入盟国奋斗，但万一随后政治事态的发展让我不得不回国的话，那么我将坚决率军重返希腊。

我对这个问题作了如下记录：

致外交大臣：

如果大批英国军队加入希腊解放战争，国王应与英国和希腊军队一同回国。但若是希腊军队足以强大，能够凭一己之力驱逐德军，那我们在这件事上就没有什么发言权了。这样的话，希腊国王应该按照当下的提议，要求保王党和共和党占有同等的代表席位。眼下，希腊的解放战争即将打响，和平举行公民选举的条件也尚未具备，若此时希腊国王还同意滞留海外，那么他将铸成大错。

史末资密切关注希腊的命运，并提出了一些颇有远见的看法：

致首相：

英国情报局人员将希腊爱国人士和其他党派代表带往开罗，但人们似乎严重怀疑这些情报人员反对保王派。国王乔治长期以来都坚决拥护盟国，并为盟国事业做出了巨大牺牲，我们在这场政治危机中支持他情有可原。保险起见，你应再次明确地向希腊政府表示，在希腊国内局势平稳、人民能决定希腊未来政体之前，英国政府会一直支持希腊国王。在盟军占领希腊后，我们应该阻止其立刻举行公民选举或大选。在公众舆论尚未平息、公共安定环境尚未建立之前，我们应当继续对军事占领下的希腊实行盟国管理。而在盟国管理的过渡时期，国王乔治及其王室成员最好还是能够返回希腊，给予盟国管理以精神支持和权威象征。

最令我担忧的是，盟国占领希腊后，如果不采取强硬手段控制当地局势，那么在群情激愤的情况下，其他巴尔干国家也将接连发生动乱。如果我们任由这些国家的人民掀起政治活动，那将会使分裂主义潮流大规模席卷这些国家。甚至连意大利也有可能面临危机。因此现阶段我们应明确表示：我们打算通过盟国管理来维持公共秩序和权威，直至能在局势稳定的条件下举行地方民族自决。眼下，希腊正处于紧要关头，这关乎希腊未来的政策，你最好还是将此事作为重要问题同罗斯福总统进行商洽。现在欧洲的确有分裂的可能，若要防范这种演变，我们只能通过供应食物、提供工作并实施暂时的盟国管理来实现。

1943年9月，意大利宣布投降，这从整体上打破了希腊各方力量的平衡。希腊人民解放军得以缴获大部分意军装备，在军事上占有绝对优势。9月29日，我向三军参谋长发送了如下备忘录：

在这一实为政治属性的问题上，我完全赞同外交大臣的意见。一旦德军撤离希腊，我们要确保能够派遣五千名配有装甲车和布伦式轻机枪的英军前往雅典。这些英国部队的任务是对在雅典重新执政的希腊合法政府给予支持。希腊人民不会知道还有多少人正赶来支援他们。尽管希腊各游击队之间存在纷争，但他们都对英军怀有崇高的敬意，因为在希腊解放的前几个月里，希腊人民完全依靠我们来摆脱饥荒之苦，这也使得他们更为敬重这些部队。我们只要将这些部队组织起来，就足以抗击首都地区的暴乱或农村对首都的进攻。一旦成立了稳定的希腊政府，我们就应撤出希腊。 

这是在希腊解放期间，我们可能被迫干预希腊内政的最初提议。

由于希腊人民解放军计划在德军撤退后、有序的宪法制政府建立之前夺取政权，局势的发展也随之加快。10月，希腊人民解放军袭击了希腊民主军，于是驻开罗的英国司令部停止向希腊人民解放军运送一切武器。在这种情况下，我方驻开罗的各代表团正想方设法遏制并终止这场内战。

开罗会议和德黑兰会议达成的决议间接影响了希腊的局势。盟军绝不会大举登陆希腊，也不可能在德国撤军后将大批英军派往希腊。因此，我们必须考虑并作出安排，避免希腊陷入无政府状态。我们首先想到的是在党派敌对斗争中明哲保身的雅典大主教扎马斯基诺斯。我们还希望将驻中东的希腊旅派往意大利作战，提升流亡政府的声望，必要时我们还可向希腊西部派遣部队。

但希腊国王不同意摄政统治并已返回伦敦，如今，希腊民族解放阵线及其军事机构希腊人民解放军，已经在希腊中部和北部的山区建立了一个国中国。1944年2月，在英国官员的努力下，希腊人民解放军和希腊民主军成功签署了停战协议。此时，苏联军队抵达罗马尼亚边界，这便增加了德军从巴尔干地区撤军的可能性，而在英国的支持下，希腊王室政府回国的可能性也随之增加。希腊人民解放军的领导人料想这些事有可能在4月份发生，于是决定采取相应的行动。

3月26日，民族解放政治委员会在山区成立，这一消息直接挑战了楚泽罗斯政府未来的权威。3月31日，一个由海、陆、空三军军官组成的团体来开罗造访楚泽罗斯，并要求他辞职。眼下，希腊局势紧张，但身在伦敦的希腊国王却不予重视。我方曾派大使利珀先生前往驻开罗的希腊政府，他于4月6日致电如下：

我认为我必须向您坦陈己见。希腊国王当前的做法无异于玩火自焚。他未能及时意识到事态的剧变，这不仅危害了君主制的利益，更导致整个国家陷入危机。而希腊民主军已经意识到雅典的政治人士和开罗的希腊政府已组建统一阵线，这将给他们带来威胁。他们也明白，双方达成一致后将意味着希腊政府得到增援，而他们在山区建立独立政府的尝试也将宣告结束。因此，在这一过渡时期，希腊民主军便想通过煽动军队哗变以打击希腊政府。他们的煽动行为已颇具成效，而且这一成效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也许会更为显著。

楚泽罗斯发现自己举步维艰。雅典的大主教和各政界人士的支持为他在与其同僚合作时提供了良好的基础。但获得这种支持的前提是，他必须诱使希腊国王签订一项宪法法案，即同意任命大主教为摄政王。数周过去，楚泽罗斯尚未收到希腊国王的最终答复，仅仅获悉国王的初步意见是持反对态度。他还没有向其同僚透露这一消息，以免引起轩然大波。若不是民族解放阵线近来扰乱军心，这一局面本来还可以维持下去。

当天傍晚，楚泽罗斯宣布辞职，并推荐其幕僚、时任海军大臣韦尼泽洛斯继任。4月4日，希腊军队发生了动乱，其中包括我原想派往意大利作战的希腊第一旅。5日，驻开罗的希腊宪兵司令部被一百名叛变份子占领，英军和埃及警方不得不包围这些叛军，并将其载往隔离营。希腊皇家海军的五艘军舰宣称他们拥护共和政府，并要求现行政府人员全体辞职。虽然希腊政府的全体人员都向国王递交了辞呈，但他们都同意在辞呈获批前继续留任。

由于艾登不在伦敦，此时由我主管外交部。我向地中海最高盟军司令部发送了如下电报：

早在三个多月前，我们就同意将希腊旅从埃及派往意大利，参加盟国的反攻作战，并且必要时无须配备战车。我得知现已有一个连队抵达该地，且剩余部队也将在本月陆续赶到。为什么调动如此之少的士兵还会一直出现延误和问题？他们停留在埃及时会很容易受当地的叛乱分子影响。俗话说，恶魔总能找些坏事给游手好闲的人去做。所以，请务必尽快将他们运出埃及，并将他们集中在意大利南部某个合适的城镇。我认为此事虽小却意义重大，不应拖延这么久。 

我也于4月7日致电楚泽罗斯，内容如下：

听到你辞职的消息，我十分震惊。因为在希腊民族生死存亡之际，你的辞职会令这个国家陷入绝境。我刚与希腊国王见面，他说他还未接受你的辞职，并将于下周前往亚历山大港。你肯定会期待他的到来。

如今，希腊陆军和海军面临的局势已进一步恶化，而韦尼泽洛斯也表示不会接任楚泽罗斯的职位。4月7日，楚泽罗斯回电道：

在当前危机尚未找到合法的解决方案之前，我应坚守原职，因为这既是希腊法律的规定，也是你所期望的。如果国王打算等回到埃及后再化解这一危机，恐怕为时已晚。

同日，利珀致电外交部：

希腊此刻所发生的一切丝毫不亚于一场革命。一个临时性的希腊流亡政府，因为流亡而受尽苦难。在这种情况下，它还在设法挽救当前希腊的局势。然而，政府的应对行动已彻底失败，而在征得远在他国的希腊国王的同意之前，任何的合法改革都无法进行，这为该政府增添了更多阻碍。

如果希腊国王现在回到开罗，这势必会引起新的问题。楚泽罗斯及其同僚也都强烈赞同这一看法。因为当前局面会使国王感到孤立无援而且无能为力，对我们而言，这也将非常尴尬。

我请求外交部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希腊国王回到开罗。鉴于我们目前所处的环境，我认为你们应该听取当地人士的建议。这些人也都赞同我的这一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