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后传 0243 天人五衰

悟真峰上，一处偏殿中，魏伯阳正亲手给孙悟空倒着茶水，孙悟空则恭敬谢过。

　　魏伯阳略品一口，将茶杯放下，道：“孙大圣，身体复原得如何？”

　　孙悟空道：“多承天尊关心，老孙身子结实着呢。”

　　魏伯阳道：“老母的补血丹是个好东西。你若有剩余的，可以给青羽几颗。”

　　孙悟空道：“我用了一瓶，剩下的一瓶已经送给仙子了。安道兄那边，我也留了些丹药。”

　　魏伯阳皱皱眉头道：“老六伤了神魂，普通丹药怕是无效。”

　　孙悟空道：“不妨事，我手上恰好有用五色养神花炼制的养神丹。此前我弟子也是伤了神魂，一枚下去就好了。”

　　魏伯阳欢喜道：“如此甚好！大圣有心了！”

　　孙悟空略一沉吟，道：“今日来时，听闻天尊已经下令从流洲撤兵。老孙斗胆问一句，天尊如此安排，有何用意？”

　　魏伯阳瞥一眼孙悟空，笑道：“孙大圣如此聪明，还会猜不出来？”

　　孙悟空道：“我听几个弟子介绍这三百年来两族战事，已然明白当初两战是天尊故意放弃。只是，如今为何不乘胜追击，将夜魔族彻底赶出东海呢？”

　　魏伯阳道：“孙大圣，依你所见，我当初为何要故意战败，让出七洲？”

　　孙悟空道：“夜魔族亡我之心不死，万年来一直苦心谋划。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是在夜魔族大军初临之时就与之决战，难免会两败俱伤。让夜魔族连胜两场，占领七洲，既可以避其锋芒，也可以分散其兵力。”

　　魏伯阳点点头道：“望月族乃是一个流传了亿万年的大族。族中天仙级蛮将比云海宫、极乐宫都多。即便与我崇恩殿相比，也在伯仲之间。可是，我一殿二宫弟子，分散在百城之间。别说一时之间很难聚集，即便聚集，也会因为种种利益纠纷，导致战力大减。”

　　顿一顿，魏伯阳又道：“正因为望月族实在太强大，强大到我三大仙门不可能一口吃掉，所以，在两族交锋之初，我仙族需要的不是一场小胜利，而是一场大失败。”

　　见孙悟空有些愣神，魏伯阳道：“唯有战败，才能让大家意识到夜魔族的可怕，才会放弃彼此那些细小的纠葛，团结起来，共同对外！”

　　孙悟空沉思许久，缓缓点头。魏伯阳如此安排确实颇有道理。与其一城一城死战，持续消耗战力，不如积蓄力量，予以致命一击。

　　只是如今……

　　魏伯阳笑道：“孙大圣，你也认为如今我仙族已经稳赢望月族，到了可以发动大决战是时刻？”

　　孙悟空沉吟道：“天尊的意思是……落日宫主哪里……”

　　魏伯阳道：“落日宫主是一方面。只要落日宫主不认输，只需一二百年，他们又可以拉出一支十万人的队伍。而要想落日宫主认输，非我三大仙门联手不可。”

　　孙悟空道：“据我听说，万年前圣帝老人家不是一掌就击败了落日宫主？”

　　魏伯阳淡淡一笑道：“我师尊何等身份？此时却还没有到他出手的时候。”

　　孙悟空道：“那天尊您能否击败落日宫主呢？”

　　魏伯阳嘿嘿笑道：“若是数万年前，我或许可以。至于今日，难喽。”

　　孙悟空诧异道：“这是为何？”

　　魏伯阳盯着孙悟空看了许久，方才道：“好吧。这些隐秘你迟早都会知道。由我来告诉你，将来你或许还会记着我一个人情。”

　　见孙悟空还是不解，魏伯阳道：“孙大圣，你看我今日身形，比三百年前如何？”

　　其实，孙悟空从一走入偏殿就发现了今日的魏伯阳与此前大有不同。三百年前初见时，魏伯阳是一副五六岁道童模样。今日再见，依然是道童，但看模样、身形已经有八九岁年纪。

　　孙悟空迟疑道：“您老现在……个子长高了些……”

　　魏伯阳笑道：“估计你从第一次见我，就想问我为何是一副孩童模样吧？”

　　孙悟空脸一红，这确实很想问这个问题。只是三百年前大家还都是初次相见。后来还特意问过赤炎道人，不料他也不知道。

　　魏伯阳端起茶杯，吹散热气，略抿一口，道：“你还就此事问过赤炎，是也不是？”

　　孙悟空略有些尴尬，道：“这赤炎，什么事情都和您说啊。”

　　魏伯阳道：“我忝奉师命，主持这东胜神洲百多仙城，若是事事都要等下属回报，那我岂不是成了瞎子、聋子？”

　　也不待孙悟空回答，魏伯阳叹道：“赤炎这孩子傲气是有一些，不过在修炼上倒颇为上心。只是，天意弄人，资质差了一些。”

　　孙悟空闻言，不禁有些吃惊。以赤炎道人万年成就大罗的资质，在这水元界依然是天纵之资。魏伯阳怎还说赤炎资质差？

　　魏伯阳道：“赤炎孩儿就算再怎么努力，只怕也跨不过那道门槛。若是跨不过那道门槛，有些隐秘还不如不知道！”

　　孙悟空见魏伯阳有些感伤，忙安慰道：“赤炎道兄的资质已经极好了。天尊又何必过谦呢。”

　　魏伯阳摇摇头，看着孙悟空笑道：“怎比得有些人有上天眷顾，万千好运随身啊。”

　　孙悟空有些不解。

　　魏伯阳道：“不知孙大圣可听说过‘天人五衰’？”

　　孙悟空茫然摇头。

　　魏伯阳点头道：“有朝一日，你进阶天尊，务必要堤防这天人五衰。”

　　孙悟空道：“那何为天人五衰？”

　　魏伯阳道：“我等修真之人，无不追求长生。可是，天地万物，有生就有死，有始就有终，我等仙人追求长生不死，已然是逆天而行。于是，在达到神仙境时，天地会自行降下雷火风三灾。”

　　孙悟空点点头，这三灾利害之说，他的老师菩提老祖也曾经告诉他。

　　魏伯阳道：“我知大圣修习有七十二般变化，能避过三灾。只是，避过三灾之后只是暂时逃过天劫。在进阶天尊之后，天劫又会再次降下，即为天人五衰。”

　　孙悟空闻言，心中骇然。菩提祖师曾言，避过三灾之后就此与天地同寿，再无妨碍。不料，在天尊之上竟还有劫难。

　　孙悟空道：“不知天尊可否赐教，这五衰究竟是哪五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