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作品】藏乡江南好风景

藏乡江南好风景

探秘白龙江之三——舟曲

     知否

如果说，草原上的白龙江是舒缓温柔的，森林中的白龙江是跌宕激情的，那么，白龙江流经藏乡江南的舟曲后，则是轻盈欢快的，它轻盈欢快得像一位美丽的乡村姑娘。

白龙江经过千回百转后到了这里，一个千年不散的水的传说，一个千年不变的水的祭典，迎接了它，使这方人类关于水的历史更加天荒地老，对水的感觉更加神秘而庄严。

白龙江上游北岸有一条不大的支流，叫巴寨河。沿着巴寨河逆流而上，一路上溪流淙淙，草坡青青。约行十多公里，就到一个山洼人家——后北山村。这个村虽是一个藏族村落，但少见嘛呢经幡，多的是青瓦白墙，鸡鸣狗欢，是一个农耕世界。村落后面的远山是皑皑雪峰，雪峰下临近村寨的山体是几耸高高的山崖，山崖上长满了林木，繁繁地挂着枝藤。

每年农历五月初五的时候，方圆几十公里的藏族群众都要越溪爬坡，赶到村后的一个朝水崖前，举行隆重的朝水仪式。这个石崖的高处飞泻而下一练瀑布，男男女女们列队穿过瀑布，接受飞流的浸润，享受山泉的沐浴，经历神水的洗礼。沐浴中，许多人还纷纷用瓦罐和木桶盛接泉水，带回去让老人们饮用，让孩子们净身。据说这天的泉水药性好，能祛百病。洗礼后，村民们聚在一起，煨起桑烟，挥洒风马，在一个头人的带领下，头人高喊一句，众人跟着呼应，举行豪壮的摆阵仪式。祭礼结束后，村民们三三两两散栖林间草坡，啜饮清澈甘甜的泉水，品尝山泉酿造的土酒。

巴寨沟的山民们以一种古老的方式对这练飞瀑进行着千年不改的朝拜。但这不仅仅只是对一袭清泉的朝拜，而是对养育了人间的大地乳汁的朝拜和敬仰，是将水视为一个生命和神物的朝拜和敬仰。它使许许多多的龙江之源，以神的名义赋予了感激、珍惜和敬仰的地位。

白龙江在上游的这一段仍然不改它的激情，一路上涌动着蓬勃的活力。江水一会儿以欢快的流淌漫出一个杨柳依依的河湾，浇灌出一片田野绿畴；一会儿奔腾咆哮，在峡谷中跌宕，错落成一段激流。这一段河谷，两岸或者山崖耸峙，或者陡坡横呈，河床上乱石错落，巨石阻流。由于河床比降较大，水量增大，许多河段山体岩石稳定，是甘肃南部水能十分密集地区，有丰富的可开发水能。

这里，沿着白龙江的溪流寻寻觅觅，能见到许多奇异的林区风光。这些风光虽不那么雄浑，不那么豪壮，却异常地多彩而婉约，轻盈且柔和，散溢出浓浓的人间纯真和温情。

沿着一条南岸的拉尕沟逆流而上，一路上有瀑布给你送来凉爽，有欢快的溪流为你伴行，也有峡谷，也有草坡，也有茅屋在灌木林中掩荫。到了山的高处，一个阔大的草滩就呈现在眼前，展开一幅壮美的风景。草滩四周林立着茂密的松柏，毗邻草滩的是一个藏族村寨，民居错落有致，古老而又新颖。沿着松林中的一条幽静的石径盘旋而上，又可到一个高处的宽阔草坪。草坪上，褐红的桦叶四处翻飞，嫩绿的杨柳随风轻舞，墨绿的松柏挺然矗立。丛林中散落着七八栋小楼，鲜艳简洁，还有一个有巨石、有小桥的天池，微波荡漾，呈现出一个东亚山居的景色。步入这里，犹如步入了一个林草相映的欧洲原野，犹如观赏一幅色彩斑斓的巨幅油画。

拱坝河是白龙江中游最大的支流，长度达80多公里，流域内林草覆盖率较高，是白龙江水量的重要补给区。特别是拱坝河的源头武坪乡沙滩林区，300多平方公里的面积上，更是林草茂密，沟壑密布，这里不仅是重要的水源涵养区，而且是甘肃省南部重要的用材林生长地。进入沙滩林区，到处都是潺潺的溪流。小溪在长满野草的岩石间跌宕激流，沟里到处有奇形怪状的石头。两岸的峭壁上挂着繁繁的藤萝，悬崖和山坡上林立着茂盛的松柏、栎木、桦树。远望山岭，一簇一簇的或红或黄或褐的树丛散落在沟壑里，到处是姹紫嫣红、斑斓缤纷的；墨绿的林海波涌浪叠，层林尽染。

白龙江的溪流在这里是大师，是神笔。它滋润着这片土地，让这片土地生长出蓬勃的生命；它开凿出沟壑，雕刻出粗粝的峡谷；它以顽石为琴，弹奏出欢快的乐曲。这片山林，是大自然缤纷五彩的荟萃，是山涧溪流多声部的交响，是上苍鬼斧神工的堆积。

这里，沿着白龙江的河谷徜徉，则常见杨柳依依、桃红李白的景象。在开阔的河湾处，它温柔恬静地多了，它浸漫出一片黄黄绿绿的田野，滋生出两岸繁密的柳枝，让孩子们在这里尽情地享受童趣，让村姑们在这里洗濯生活的艰辛。

《当代咏陇诗词选》中，甘肃省诗词学会副会长欧阳造极先生用一首《临江仙·白龙江》赞叹了两岸的景象：“江静波明梅雨歇，微风又送新凉。香泥燕啄趁斜阳。柳垂堤伴舞，极目远山苍。念远凭高千里外，田间麦浪飘香。最宜煮酒话沧桑。白龙洵壮丽，处处乐丰穰ráng。”

河畔，常有这样的村落。山脚下的缓坡上错落有致地散布着百十户人家，房屋掩映在树冠之间，树枝横生出房屋周边。村前，是黄黄绿绿的田畴，红红绿绿的果树矗立田间。从随便的一个巷道走进去，一路上空中或密或疏地悬挂着葡萄藤蔓，藤蔓交错缠绕，营造出一个清幽的绿色通道，串起了新新旧旧的农家院落。路上，间或有苹果枝叶伸出，有石榴在墙头艳红地垂吊。也许路旁还有一个石墩石台，有半盘石磨，显示着岁月的苍老和悠久。在小巷的两旁，随便掀开一扇大门，都可能是绿满庭院的农家景象。院中的几棵陈年老葡萄树伸出的枝杈缠缠绕绕，攀上了房顶。院落是石板铺就，有石凳石桌，窗边挂着红红、绿绿、黄黄的农家收获。

有的村落，一条溪水在村中的门前潺潺流过，沿着溪流架着石板和木桥，门前长着柳树或柿树。进得一户，院落里有房舍，有篱笆围就的菜园，有果树和繁花，有撒欢的鸡犬。一个院落，就是一个微缩的农耕家园，储满了农耕生活的多彩景象。

这方土地上，一条条溪流滋润出了一个瓜果飘香的世界。田埂上长着一丛丛的花椒树，河边的田畴上一棵棵柿子树矗立在庄稼地里；村前的路边上，村后的山坡上，都是一簇一簇的果树。夏秋季节，小镇道路的两旁摆着红红黄黄的水果，摆着鲜鲜艳艳的蔬菜，整个街道都是姹紫嫣红的，弥漫着果香、菜香，散溢着田野的味道。

小城坐落在一个阔大的河滩上，白龙江穿城而过。虽然是北方的小城，却有些南国水乡的情韵。城中，几条沟渠潺潺的流水把建筑分成了几个群落，大街两边是现代的高大建筑，但小巷深处却是传统民居较多。就是这些现代建筑，也有青灰的马头墙，有褐色的廊檐和廊柱，有一袭江南的影像。偶尔能见到的藏族商店，见到的穿藏族服的村妇，提醒你这里是北国的地方。但是，早晨，街头一堆一堆的行人在小摊前端起碗吃那白嫩嫩、热辣辣的豆腐脑的情景，小街上一个又一个的酿皮店、凉粉店，一堆又一堆的山果、野菜，又明显地展示着这里是一个农耕的地方，有些江南的韵味。

如果到城背后的公园里逛逛飞檐斗拱的亭台楼阁，赏赏每一个大门上挂着的门匾，刻着的楹联，看看江边长廊柱子上那二十多副联语，更能感受到这里是一个古镇，是一个浸透着书香墨韵的古镇。当地人称，这里是藏乡江南，应该不是虚名。

这里，白龙江以它的温柔造就了一个轻盈温婉的江边世界，造就了一个桃红李白的北国水乡。

    作者简介：知否，本名张斌，甘肃省作家协会、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甘南州政协理论研究室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