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碗大黄米》

散文《一碗大黄米》

00:00
08:28

一碗大黄米


前言

大黄米,也叫黄粮,和顺本土的一种食物,是去了壳的黍子的果实,比小米稍大,颜色淡黄,煮熟后很黏,可用于煮粥、做糕、做米饭和酿酒。作者虽以一碗大黄米饭为题,但写的不仅仅是一晚米饭,而是对故乡深深的眷恋、对父母的感恩和对自己少不更事的忏悔。


向劳动人民致敬

      2003年,在我的记忆中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一年:国家领导人刚刚换届,3、4月份非典肆虐,9月份我有幸进入了山西省晋中市和顺县高等学府——和顺一中读高一……

      深秋的一个周末,我从和顺县城回家(北安驿村,县城往南10千米),正赶上秋收,家中正收割黍子(大黄米),黍子地位于北安驿村和西窑村的中间山坡,距家四里地。

      父亲已经用镰刀割完,扎捆成堆,就剩下运输了。当时还没有农运车(现在也不多见,因为山地崎岖,车辆无法到达),我们只能用扁担来挑,父亲给我把扁担和黍子捆扎整理好,我只要挑到肩膀上,走上四里地的路程(山路,中间还有小河),把黍子安全送到我家就可以了。当时我也是十五六的大后生(农村孩子如果不上学,十五六岁肯定是家中的好劳力,挑水,种地,搬重物是家常便饭)。心想这是小事一桩,我便卯足了劲俯下身,把扁担放右肩上,准备起挑,心里默念“一,二、三”“起!”当我喊完“起”字时,我的身体微微一颤,肩膀顿时疼痛难忍,那种只有亲身经历才会感受到的沉重和剧痛,让我这辈子都难以忘记。但是,我不能表现出痛苦的样子,只能强装镇定,站直,我看到父亲那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黍子虽然是植物,看着轻飘飘,但是捆扎起来成千上万个黍穗却十分有分量。就在那时,我正打算放弃,甩手不干,但是看到同村那些不读书在家务农的同龄人挑起扁担来健步如飞,我强烈的自尊心顿时给了我洪荒之力。父亲对我说:“能行吧?不要逞能!”我说:“行!没问题!”说完,转头朝回家的路迈进。

      回家的路虽然只有四里地(相当于塑胶跑道的5圈),但真的要把黍子挑到家里也绝非易事。首先我要跋涉两条千沟万壑的羊肠小道,接着还得趟过坑坑洼洼的半断流小河(这条河叫喂马河,发源于西喂马村,途径我村,最终流入平松乡三泉水库,目前断流),最后再爬上一个小山坡,走一段崎岖不平的路才能到达打谷场。

      我费尽全身力气千辛万苦通过了那两条坎坷不平的小路,走过了那道平时走了无数次的山沟,快到小河边的时候,已经体力不支,而此时路程也才刚过三分之一。当时也不管黍子洒没洒落,还没等把沉甸甸的黍子放到地下,我便一屁股瘫在了地上。

      当时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做农活了,这辈子绝对不当农民(此处没有歧视农民的意思)。因为太累了,还是读书好,不用干那么重的农活。想着想着,各种抱怨涌上心头……但没过多久,又感叹了起来:我只挑了一次黍子就气喘吁吁到如此地步,那父亲年复一年的劳作,成千上万次的扁担压迫,岂不累弯了腰?想到这里,不禁心里有些酸楚……也不知过了多久,父亲挑黍子已经来回了两趟,而我在父亲的协助下才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家。回到村里还被村民冷嘲热讽说读书没用,连扁担都挑不起来。自那次挑黍子后,我的记忆里就再也没有在田头工作的经历了。

      后来我上了大学乃至研究生,一年之中都在忙碌奔波,只能在寒暑假回家。除了在暑假帮父母锄地外,我基本就再也没做过其他农活。这件事已经过去14年了,当年的那个毛头小子也已经步入而立之年,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只有过年那么几天)。在城市生活多年的我根本不做农活,可怜乡下的老父母,他们还在“锄禾日当午、汗滴和下土”地耕地播种,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辛苦劳作,只是为了让孩子们过得比他们好。现在我在大城市立足了脚跟,也尝遍了人生的酸甜苦辣,就更得珍惜今天来之不易的“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生活。


挑黍子图

      2017年过年,许久未曾回家的我赶上了家里的团圆饭。或许是回想到以前和大黄米的情缘,又或许是想感受农田的味道,大年初一中午,别人家都在吃饺子和炒菜,而我却特意嘱咐母亲给我做大黄米(黍子)。当看到黄灿灿香喷喷的一碗大黄米放在我的眼前时,口水瞬间溢到嘴角,这碗大黄米就这样被我三下五去二地吃完了。母亲都惊叹我为何会如此狼吞虎咽。其实,是因为大黄米承载着我对故乡的思念,承载着我对父母的愧疚,更承载着我十几年前挑黍子(大黄米)的深深回忆。



黄灿灿 香喷喷的大黄米饭

作者简介


       杜昕笔名,肚肚老师,山西晋中市和顺县喂马乡北安驿村人,生于1988年。

以上内容来自专辑
用户评论
  • 肚肚老师

  • xiaohui卉

    读书改变了命运,让山里娃汇入了都市。正如作者所说,父辈的劳作只是为了孩子比自己过得好。这就是咱们中国人,也是你扶贫点上真正的中国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