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科学没国界 科学家有祖国》作者：张燕燕 播讲人：孙长丽(莹丽)

第25章：科学没有国界，科学家有祖国

当这套硝酸设备运回工厂时，付冰芝立即带领永利的职工，对这些经日本八年的粗使滥用所残余的机器设备进行全面的修复工作。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付冰芝积极主动地配合侯德榜，为尽快使工厂重新开工生产，竭尽全力。

 由于过度劳累，付冰芝患了重病，于1948年4月28日在南京病逝。自范旭东去世后，付冰芝从各个方面，给予侯德榜很大的帮助和支持，尤其是在修复从日本运回来的那些破旧机器的工作方面。 

送走了付冰芝，南京的硫酸铵厂就被告知停电。当时内战打得烽火遍野，交通堵塞，物价暴涨，所以要恢复生产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了。

 侯德榜是一个搞科学的人，看不懂政治。他不明白，都是中国人，有什么说不了的，非要用武力？

 这时他想到了印度，因为当年与范旭东在美国争取贷款时，就与印度的塔塔公司碱厂签署过技术合作的协议，之后，对方又多次邀请他去做顾问，但因在日本办理硝酸设备归还中国的事情所以迟迟没去。

 现在他感到应该去了，但自己不能一走了之，还有永利公司，还有公司的技术人员。他们是永利公司用近20年时间培养起来的制碱专家，一定要保证这些人的生活和工作，国家不会总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侯德榜决定安排好这些人。他把刘潜阳、章用中、姜圣阶、李祉川、许腾八、郭炳瑜、孙顺潮等人叫到厂办公室。

 他坦诚地对大家说：“现在是内战时期，和抗战截然不同，不论国、共哪一方取胜，我们都是中国人。所以我们在座的各位一定要记住，这次我决定送你们出国，是为了学习国外的先进技术，等待时机继续硫酸铵厂的建设。不过人各有志，不想出国的，不想留守在厂里的也可以自便。但有句话我要跟大家说清楚，不要轻信国民党的传言。”

 大家听后都默默地点点头，并按照侯德榜事先的安排各自准备去了，只有李祉川被留下。

 侯德榜拍拍李祉川的头说：“你与他们的任务是不一样的，他们是去美国学习，而你是去工作的。你把那八桶图纸带去美国，然后再重新整理一遍。切记，这些图纸是我们乃至我们国家制碱工业的宝图，一定要看紧，看好。”

 永利公司这次去美国学习工作的一共近40人，有一人是应该去而没去的，他叫孙顺潮。

 孙顺潮是1942年在武汉大学化学系毕业后，进入永利公司工作的。他决心去上海，改行从事漫画创作。当时侯德榜不大放心，嘱咐孙顺潮说，如果不成功就回来。若干年后，人们再看到他时，孙顺潮已是我国著名的漫画家——方成。

 侯德榜把年轻的技术人员送去美国，安排年老的技术人员留厂守摊，而后自己就去了印度的塔塔公司。

 塔塔公司创建于1938年。公司初期与永利公司一样，也是制造精盐的，因为没有制碱的专家，所以一直没有生产出合格的产品。侯德榜在仔细查看了碱厂之后，详细地解答了有关技术上的280多个问题，并只用18天的时间，没有改变任何一个生产设备，仅是调整了一下操作条件，就使纯碱质量达到合格且使产量猛增了50%。

 这一下，真让塔塔先生开了眼界。他不仅对侯德榜的高超技术惊叹不已，同时也对他毫不保留技术的做法，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当即就聘侯德榜为塔塔公司的总工程师，并定年薪十万美金。

 侯德榜听后非常郑重地对塔塔说：“十万美金的年薪的确不可谓不厚，但是科学家是有祖国的！我是中国永利化学公司的总经理，我的祖国也需要振兴工业，发展经济，我决不能离开自己的国家和20多年苦乐与共的事业。很难接受你的好意，请原谅。”

 塔塔先生又提议侯德榜为塔塔公司的最高顾问，并主持全厂的技术工作，还愿出11万美元购买永利制碱的专利和整套图纸。

 侯德榜知道那套制碱图纸是永利人的命，能把自己卖了，也不能卖图纸。

 侯德榜想知道李祉川把那套图纸整理到什么程度了，更希望早些把图纸整理好，于是在印度与美国之间往返多次。

侯德榜在印度的工作，应该说是很舒服的，这里的工作没有压力，塔塔先生对他照顾得也很周到。但不知为什么，侯德榜的心总是悬着，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一天，正在午休的侯德榜，突然接到一封来自祖国塘沽的电报。

 电报是留守的厂长佟羽然用英文写的，信的内容是：中共中央副主席liushaoqi到塘沽碱厂视察了。liushaoqi在视察时说：“侯德榜是中国的米丘林，新中国的建设需要他，人民需要他。国家有事要和他商量，并请他做，请侯先生能赶快回华北来。”

看到这里，侯德榜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做梦都没想到，共产党对永利公司、对自己有这么高的评价。他急于回国，想亲耳听一听共产党对工商界的态度。当天，侯德榜就匆匆忙忙地搭上从加尔各答飞往香港的飞机。在途经泰国时，遭到泰国海关的刁难，他们认为侯德榜的护照是国民政府签发的，所以这个护照作废。

 侯德榜知道，若这一关过不去，那么国家是肯定回不去了。

 想到这里，侯德榜走到那个海关官员面前，用极其坚定的语气进行交涉，侯德榜的话语果真管用，海关放行了。

 泰国虽然是过关了，可飞机刚一落到香港机场，侯德榜还未走出检票口，身边就围过来几个身份不明的人。他们先是游说侯德榜，要他留在香港，然后又要求他，若不喜欢留香港可以去美国、中国台湾，但就是不准回大陆。可这几个人见侯德榜执意不肯答应，便马上进行刁难恐吓。

 就在这时，共产党在香港的代表与侯德榜接上了头，并告诉侯德榜，现在从香港到上海和天津都没有船。侯德榜说：“只要能到解放区，走哪条路都可以。”

 在这个人的安排下，侯德榜登上了由香港开往仁川的一艘英国轮船。当船刚刚停靠韩国的仁川码头，就有几位韩国人上船，邀请侯德榜上岸“参观指导”，并说要以重金聘用。侯德榜深知当前的形势复杂，韩国人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在这艘船上呢？为了能平安回到祖国，侯德榜坚决寸步不离船。就这样，他在船上坚持了七天七夜，韩国当局无奈只好放行了。经过50多天的颠簸，冲破了重重障碍，侯德榜终于回到了祖国。他刚一踏上国土，就受到了聂荣臻同志及各界群众的热烈欢迎。

 1949年，以永利公司总经理身份归国的侯德榜在天津下船后，不顾盛夏的酷暑，马不停蹄地赶到北京东四七条16号——永利公司的办事处。他没有休息，连夜伏案整理出永利公司所属碱厂、硫酸铵厂的技术资料，他希望能尽早让碱厂投入生产。因为纯碱是工业的基础原料，无论是工业生产的橡胶、塑料、玻璃制品，还是食品行业的馒头、大饼、油条等，都离不开纯碱。

 工作了一夜的侯德榜，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才疲倦地放下手中的笔，他一边搓搓手，一边从椅子上慢慢地站起来。无意间，他发现一辆吉普车正从院子外边悄悄地驶进来。

他万没想到，从车里出来的，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