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峰阁指法秘笺》之右指法

万峰阁指法[插图]笺
右指法

旧注指法甚简，毫无精意示人。兹以心得秘诠，明阐其旨，殊为要诀。况考谱之义，全赖指法，舍此曷能喻之。
凡用指之例，向徽曰外曰出，向身曰内曰入。据此，则知指法之所繇矣。
[插图]劈：大指向外出弦曰[插图]。大指竖起，靠弦而出，与诸指弹声无异。盖因六弦与一应，七弦与二应，相去已远，间勾不及，故用大指为便。今人皆用仰擘，以讹传讹，令大指仰天擘弦，击于琴面，声则粗厉重浊，有何意趣可取？同调者幸勿误之。
[插图]托：大指向内入弦曰[插图]。惟[插图]不多用。
[插图]抹：食指向内入弦曰[插图]。凡值一弦两弹，则用先抹后挑；如一弹，止用挑，不用抹也。用抹之法，必以正出，不可斜扫，又不可太重，使弦扑面。常在一徽内出声，庶获清健之音。如下三四徽而弹，则音出太柔而不堪听矣。今人必于三四徽外弹者，比比皆是，此其通弊，而渐成锢疾也。余曰：今人抚琴，皆自以为妙矣。独于右手，俱不能上徽内弹，至有下四五徽而不觉者，即自居名家，人安得许之。
[插图]挑：食指向外出弦曰[插图]。挑之精义，别有秘诠，名曰悬指。今人皆傍弦挨抚，音出多溷浊，何可言妙？惟是挑以甲尖，从空悬落，于弦中一下而虚灵无碍，始得清健之音也。若下三四徽弹者，则其声已近委靡，又焉能得此清响。
[插图]勾：中指向内入弦曰[插图]。勾贵甲肉相半。今人但知左大指欲用甲肉，不知勾亦为然也。勾如纯甲，则声出多浮而暴。法以中指尖带肉抵弦，重抵轻出，先肉后甲，而得声者必至中至和也。又须一徽内勾弦，则亦得中和之声。亦不可太下而弹，致音柔懦不振。语又云“弹欲断弦”者，固取其下指坚实，不使失于轻浮耳。殊不知过重之病，反见杀伐之声。吾故曰：重抵轻出，才得坚实之中和也。
[插图]剔：中指向外出弦曰[插图]。剔不可太刚，太刚则暴；指又不可太深，太深则浊。今人往往以指着琴面剔出，则非暴即浊矣。故法以肘腕平悬，令指得活泼之机，然后用甲尖正正剔出，则声可得清和之致也。又不可令指着弦而剔，使其遏住前声，不得联络，亦是用指之病。但以指勾弦之后，虚虚剔出乃嘉耳。
[插图]勾剔：谱内勾剔连写用此。
[插图]打：名指向内入弦曰[插图]。一二弦散声常用。亦取不轻不重，但若勾声一般，无有异也。故打者乃名指勾弦之属名耳。有友误认打字之义，将名指用力打下，貌甚不雅，可发一噱。
[插图]摘：名指向外出弦曰[插图]。摘多用于滚与轮间。详见后。
[插图]历：食指连挑二弦，取轻疾之声，又云[插图]，度也。即历也。
[插图]撮：挑勾并下，两弦同声，或勾劈同声，俱曰[插图]。或一按一散，或俱按俱散活用。惟贵两声相约而同，勿令参差。亦不可太响，太响则近喧闹。但将两声隐隐和同，至匀至实，则清雅可听。
[插图]反撮：撮用挑勾者，反之则抹与剔；劈勾者，反之则托与剔也。
[插图]搯撮三声：此结束声也。左大指爪起为搯。假如名指按七弦十徽，大指于九徽间一搯，右即一撮，次二搯，右又一撮，总名曰搯撮三声。计之则三搯二撮也。
[插图]叠涓：一弦两声，用抹勾急弹也。先抹后勾，取相连之声。
[插图]滚：名指摘弦向外，自七而连至二。或从按处起，则不拘于七弦，然其止处必至于二弦也。取前重后轻，声如雷之隐隐则妙。其秘法在善用名指筋力：曲其上节，固其下节，练就坚劲，推摇不动，而后下指，则磊然可听矣。
[插图]拂：食指抹弦向内，自一而连至七，或从按处止，亦不拘定七弦。但必从一起也。不可太重，以致暴响；轻轻拂来，连而勿断，则得其趣矣。
[插图]泼剌：可分可合，有单泼止用[插图]、单剌止用[插图]者。法以三指并而为用。先令食中名二指屈曲其节，中指稍出于食指，名指稍出于中指，以作斜势，一齐入弦，轻轻一拂，曰[插图]；又令三指屈节，食指稍出于中指，中指稍出于名指，亦作斜势，一齐出弦，重重一扫，曰[插图]。其手指来往名曰“游鱼摆尾势”，貌取隽雅可观，声取清健可听。不可太重，太重则煞起；不可太轻，太轻则柔嫩。但若风入松头，众响匀和而无煞声，则嘉也。手更不可离琴，离琴则势失猛；惟傍弦出入，斯可矣。今人多有捚拳入胸为[插图]者〔1〕，粗鄙之极，可为绝倒。
[插图][插图]摘泼剌：名指摘弦之一二，以泼剌也。
[插图]搯泼剌三声：如前搯撮之法，用左一搯而右一泼，左二搯而右一剌，亦结声。
[插图]即用“伏”字：[插图]无声也。其用在一二弦上，三指剌出，随以掌下罨定弦声，无形迹可见，使其自然不响为妙。剌又不可多弦，弦多则声长；独一二弦声，则清劲洁□（此处原文为“□”）耳。
[插图]打圆：一挑一勾，先得二声，少息，即急作二次，得四声，后复慢挑一声以完也。或用一劈一勾者，亦如是法。盖打圆之妙处，全在急作四声内得力，声欲明亮，弹欲匀和，机欲圆活，无一毫阻碍为贵。今人挑多重，勾多轻，不得匀和，故不能出其圆音也。宜细审之。
[插图]圆娄：间一弦，用勾抹同声。欲其齐下，勿为偏重。
[插图]背锁：同弦上用剔抹挑连弹三声。
[插图]短锁：同弦上先抹勾慢弹二声，少息，加背锁得五声。
[插图]长锁：同弦上先抹挑，慢弹二声，少息，加短锁得七声。有用九声者，觉太烦，勿用。
[插图]散：左不按而弹，谓之散声。
[插图]轮：名中食三指屈而向外出弦，急得三声。其法以名居后，中稍前，食又稍前，要夹紧三指，摘剔挑次第而出，如有力，势方妙。
[插图]半轮：用名中二指，如前法。
[插图]全扶：泛音用。食中名三指各入一弦，同拂得声。如实音用[插图]之意。
[插图]半扶：用食中二指如前法。
[插图]鼓：剔挑同弦二声，以大指款中食二指〔2〕，先中后食，逐声击出。要一按一散，取两弦如一之声，又名双弹。别谱或书[插图]字，或书[插图]字，即[插图]是也。今本谱止用[插图]字。
[插图]如一：一按一散，剔而同声。取两弦音叶处用之。假如左按七弦七徽六分，右剔一声，与散六弦同声也。[插图]再作：从前句再弹一遍，曰：从头再作。谱用[插图]字，或从第几字起再弹一遍，即将字傍用一[插图]，曰“从勾再作”。谱用[插图]字。
[插图]索铃：如滚之式。左按七则挑七，按六则挑六，次第往前一路挑去。或自七徽斜至九徽者，或自九徽斜至徽外者，有如铃之索声，磊磊落落，无参差之疚，而得调匀之妙者为美也。
凡注谱写七上、八上者，系上徽之一分。此或值罨，或指上下其音有不定，方可用之。如临正音，要凿然不动，必写出几徽几分，如六二、六四、七九、六九、四三、四七、八三、十八之类是也。如有用[插图]过徽以叶音律者，亦是上一分下一分之类。
今人多误认焦尾为上，岳山为下，欲注七徽二分，反注八徽七分，每每太多。此亦无师妄用之徒，误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