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回答19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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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快要生了。她说自己的感觉很强烈,大概明天就能生出来。我很兴奋,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可明天还要上课。父母去了医院,家里空空荡荡的,外公和表姐来陪我。

没有父母的管束,我觉得分外自由。晚上,外公给我讲抗日战争的故事,日本人打进来的时候,他才十多岁,被送到日本人办的学堂里,学日语和算术。

我躺在他身边,听他念起日语单词,脖子后面痒痒的,翻来覆去,才发现是母亲的长发,不知何时已缠在枕巾上。我轻轻拽出来,拉直,盯着看了很久,想发现点什么,却没有丝毫收获。

外公讲着讲着就睡着了。表姐戳戳我的胳膊,打断了我的思绪:“你们班男生有长得帅的吗?”

我仔细想了一圈,摇摇头,她接着说:“我们班有个男生睫毛好长的,可以放一根火柴呢,而且眼睛超亮,数学特好。”

我眨了眨眼,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空气静止了一段时间。她戳戳我额头,说:“哎呀,你还小,不懂。”听了这话,我害羞地踢了一下她的腿,她就咯咯笑了起来。

夜色浓郁,我看不清她的脸庞,却闻到了烧焦的味道。她嘴角有木柴燃烧的声音,烫得空气都在发抖。

第二天,是我的生日。中午,外公带着我去买了生日蛋糕,街上人很少,还下着雨。路边搭了棚子,店家在忙着打月饼。混糖月饼的香味,弥漫在雨水里,像要把坏天气一次性烘干。

蛋糕店的阿姨问我过几岁生日,还给了我好多彩色蜡烛,我在店里蹦来蹦去。那一年的生日,过得最仓促,却最忐忑,因此记忆深刻。

大概是因为知道,不远之处,有个新生命,与我血脉相同,正在出生,问候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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