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读3】《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世界快死了，我渴望茶壶的世界

金句

（一）：想要认识世界，，压根儿就用不着出门。

（二）：或许由于现实不愿在人的头脑里被想象，也可能是由于它要自由，像个叛逆的少年，因此现实与人们所能想象的总是不一样。

（三）：上帝在我们内部，而我们在他的外部。

这一期为大家分享托卡尔丘克在演讲中的一些片段，听这位温柔的讲述者亲口表达，她的忧虑，她的愿望，也许我们会离她的作品更近一些。

似乎有那么几年，在艺术类院校的考官老师的耳中，会经常听到余华的名字，当他们问及考生喜欢的书时，往往会听到余华的书目。余华这个名字似乎是很多人在阅读文学上的起点，因为，无法避免，我们的信息来自于世界给我们灌输的，当我们有意识地想要读书，我们会来到网络上搜索人们的评价，我们会到书店去，看到一些摆放得很显眼的书，这时候我们会接触到余华这个名字，是一定的。

但是我们能否还接触到一些别的东西？托卡尔丘克对此有些忧心忡忡。

在托卡尔丘克看来，文学市场的普遍商业化导致了文学作品的分门别类，结果就形成了一批批个人偏好的读者。而问题是，好多作家也据此开始写作，读者想要什么，作家就写什么。这些书的平庸和可预见性，由于读者的热爱，竟也成为了一种成就。

托卡尔丘克对此是抗拒的：“我一直本能地反对这样的命令，因为这会限制作者的自由，会使我不愿实验或越界，一般来说这实际是创造的本质。而且他们完全将创作过程中的特立独行全部排除在外，没有这些怪癖，艺术便迷失了。一本好书并不需要捍卫其类属关系。把文学划分为不同类型是文学整体商业化的结果，也是把文学作为产品来销售的结果这种分类是当代资本主义的类似产物。 ”

托卡尔丘克认为文学陷入了危险，不止是商业所带来的，将文学放在世界进程内，它似乎就是一点点在被毁灭。

在托卡尔丘克的童年时代，母亲经常为她读童话故事，这段经历给了她最初的关于世界的看法。那是一个被扔到垃圾堆的茶壶抱怨它如何被人们残忍对待的故事。它的把手破了之后，它立刻就被抛弃了。如果他们不是那样的要求完美，它本还可以继续为它们所用。而其他破损的东西则接着他的话，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孩童时代，托卡尔丘克总为这样的故事哭泣，她深信那些物件就过着与人差不多的社交生活，有着它们自己的问题与情感。“碗橱里的盘子互相说着话，柜子里的刀叉勺子则组成它们自己的家庭。差不多地，动物们则是神秘，智慧，有着自我意识，靠灵魂的纽带与我们连接，与我们深度相似的造物。而河流，森林，道路同样拥有它们自己的存在——”

而随着成长，无论是托卡尔丘克本人的，还是整个世界的成长，这些造物的低语消逝了，被城市的喧闹，电脑的嗡鸣，飞机飞过天空的震声，与信息汪洋令人疲竭的白噪音取而代之了，人类渐渐失去了对于事物的一种本能的感知。

托卡尔丘克的悲鸣让那些成人体内纯真的灵魂不禁随之伤感，她说：“世界快死了，我们没有注意到。我们看不到世界正在变成事物和事件的集合，这是无生命的广阔空间，我们在茫茫而孤独的地方走来走去，在别人的决定下四处摇摆，受到无法理解的命运的束缚，一种被历史或机遇的重大力量当作玩物的感觉。我们的灵性正在消失或变得肤浅和仪式化。否则，我们只是成为简单力量——物理，社会和经济——的追随者，这些力量使我们像僵尸一样走动。在这样的世界里，我们真的是僵尸。

这就是为什么我渴望另一个世界，茶壶的世界。”

这篇演讲名为温柔的叙述者，究竟什么是温柔？这种温柔，如果你阅读《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就能体会。

为什么托卡尔丘克一直在这本书中，总是在强调不要过分地注意“自我”？这其实就是她那一份独特的温柔。

托卡尔丘克这样解释这种温柔：“当我们小心凝视另一种存在，观察非“自我”的东西时，它便出现了。

温柔是自发的、无私的，它超越了同理心。虽然可能略显忧郁，温柔是有意识地共同分享命运。

温柔是对另一种存在的深切的情感关怀，关怀它的脆弱、独特，以及无法抵挡痛苦和时间的承受力。

温柔感知我们之间的纽带，我们之间的相似和一致。温柔是观察世界的一种方式，它向我们展现这世界的生机、鲜活和相互连接，展示出世界与自身的合作与相互依赖。

文学建立在自我之外对他者的温柔之上。这是小说的基本心理机制。感谢这个神奇的工具，这是人类最复杂的交流方式，让我们的经验能够穿越时间，达到那些还未出生的人，有一天他们会转向这些被我们写下的文字，阅读我们讲述的关于自己和世界的故事。”

除了这种温柔，还很令人难忘的是，托卡尔丘克的文字总是散发着童真的气息，我相信，那是对于人类所丧失之物的温柔悼念，也是一种对于人遗忘的部分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