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眼同时,会心一笑

心眼同时,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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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说拈花微笑是,不知将底辨宗风。

若言心眼同时证,未免朦胧在梦中。

——白云守端禅师

禅的起源有一个美丽的说法,经典上说:“世尊在灵山会上,捻花事示众,实时众皆默然。唯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世尊曰:我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柯迦叶。”短短六十余个字,给我们美丽非凡的联想,禅的开始就是这么多了。,除了这些,世尊没有再教什么给迦叶了。

我每次想到禅的开始,就好像自己要拈花、又要微笑的样子,心里有着细致的欢喜。直到有一天,我正喝茶的时候品味这段话,突然升起两个想法:

一是,当释迦牟尼佛拈花的时候,幸好有伽叶尊者适时微笑,万一佛陀拈花的时候,灵山会上那么多的菩萨竟没有一个人微笑。这世界就没有禅了。

二是,万一佛陀拈花时,迦叶还来不及微笑,在场的菩萨同时哄堂大笑,那么,这世界也就 没有禅了。

因此,“拈花微笑”四个字是多么美。一个是拈花,那样优雅;一个是微笑,那么沉静。两者都有着多么温柔的态度和多么庄严的表情呀!

“拈花微笑”使我想到,佛陀早就想拈花,为迦叶也早就准备好微笑了,然后,在适当的场地,适当的时间,佛陀的拈花与迦叶的微笑,才使得禅有一种美好的开端。现在,佛早就离开这个世界,留存在这个世界的山河大地还有无数的众生,如果依佛所说,山河大地与六道众生都与如来无异。我们可以这样说,山河大地与我们所遇到的一切众生,无时无刻都在对我们拈花,只可惜我们不知道在适当的时间里微笑罢了。

我觉得,一个人想要进入禅的世界,一定有对世界微笑的准备,这种微笑,是生活的会心。因为,禅不应该有勉力而为的态度,一个人要得到禅,是要进入自然之道,有一种美好安定的心,等待心性开启的一刹那,就好像一朵花等待春天。

禅是一种直观的开悟,而不是推论的知识。禅的智慧与一般知识最大的不同,是知识里使用眼睛与意识过多,常使宇宙的本体流于零碎的片段;禅的智慧是非常主观的,是心与眼睛处在统一状态的整体。

以一朵花为例,没有会心的人看花,会立即想到这花是玫瑰花,颜色是红色,要剪下插在哪里才好看,或者要把它送给别人,我是主,花是客,很难真正知道或疼惜一朵花,对待一朵花,我们多的是理性客观的态度。现在,我们把态度翻转,使它进入一种感性主观的风格,我就是花,花就是我,我的存在就像一朵花开在世界,我的离去,就好像花朵的凋零一般,我们只是生命的表象,那么,生命的真实何在?这就是智慧者的看花之道。与人相处,与 因缘会面如果我们也有像看花一样的主观与感性,我们的“会心”就使我们容易有悟。

在禅里有这样的故事:有一个人走在路上,突然听到一阵凄哀的哭声,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只朝生暮死的小虫在那里哀号。

他就问:“你为什么哭?”小虫说:“我的太太死了,我下半辈子不知道要怎么过。”

那个人不禁哑然失笑,因为那时已过中午,小虫再过半天就要死了,不过,他立即悟到,小虫的半天与我们的半生,在感受上,一样漫长;在实相上,一样短暂!

民国初年的高僧来果禅师,有一次在禅定中听到一阵哭喊,他步下禅床,寻声而往,看到一只跳蚤从床上跌下来,摔断了腿,正在那里哀嚎。那时他知道了:跳蚤的喜怒与人无异,而人如果只有生命的表象,又和跳蚤有何不同呢?

我们在生活中,一切都是现成的,就在我们的眼前,可是常常被我们变成名相,如果能转回原来的面目,禅心就显露了。

曾经有一位僧人问法眼文益禅师:“要如何披露自己,才能与道相合?”

法眼回答说:“你何时披露了自己,而与道不相合呢?”

我们在对境时常发生两种情况:一种是对境界的漠然,以至于无感;一种是处处着相,以致为境所迁累。我们应该时时保有一颗会心,心眼同时的直观,然后在感性的风格里超越。


法眼文益有一首美丽的诗:

幽鸟语如簧,柳摇金线长。

云归山谷静,风送杏花香。

永日萧然坐,澄心万虑忘。

欲言言不及,林下好商量。

在生活的会心里,我们时常做好一笑的准备,会使我们身心自在,处在一种开朗的境况,也使我们的心为之清澄,那么,不可思议的一悟就准备好了,只等待那闪电的一击。

手中的弓箭,离弦射出的时候,早已在眼中看到天空飞行的雕随箭而落。这是神射手的境界。

闭着眼睛在阴雨的黑夜,知道月亮或圆或缺并不失去,在好天气时,果然看到月的所在和月的光芒,这是明眼人的境界。

当法眼说:“看万发不用肉眼,而是透过真如之眼,即法眼道眼。道眼不通,是被肉眼阻碍了。”使我们知道禅师是心眼合一的神射手,是处处都有会心的明眼人!

因此,拈花的时候,微笑吧!不拈花的时候,准备好微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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