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张爱玲》淳子著作选段

爱丁顿公寓与张爱玲的关系,亦是如此。

在这里，张爱玲正式开始了公寓作家的生涯，完成了小说《倾城之恋》《沉香屑——第一炉香》《沉香屑一—第二炉香》《金锁记》《封锁》《心经》《花凋》,与胡兰成秘密结婚以及离婚,以及遇见电影导演桑弧。

仅仅用了两年的时间,张爱玲瞬间芳华,令文坛措手不及。

“出名要趁早呀,来得太晚的话,快乐也不那么痛快。”(张爱玲:《传奇》再版序,1944年9月14日)

张爱玲尽情地消费着出名的快乐。

柯灵夫人陈国容在沪江大学读书的时候，拟请张爱玲来校参加文校参加文学沙龙。有同学是张爱玲继母的侄女，自告奋勇，七兜八转，终于把张爱玲请到学校。

陈国容用崇拜者的角度观察张爱玲：皮肤很白,瓷器的白,薄薄的一层,蓝色的微血管细细地隐匿在那里,纤弱而安静;她坐在那里,仿佛是不存在;衣服和人一点不相干;晚清的宽袖,大镶大滚的织锦,撞色的相拼,前卫先锋的时尚,问一句,答一句,语调悠长得如同古琴的泛音。

65室,在公寓的顶层。一把青铜女人细腰的钥匙,推开门,柚木细条地板走廊,内藏衣帽橱,意大利现代主义家具。胡兰成第一次造访,揿了门铃,无人应答,亦无从窥见内里的状况,便也只能在邮箱里留了纸条等候发落。

张爱玲和姑姑,有各自的卧房与盥洗室。中间依了阳台相接。可以生生相惜,亦可以老死不相往来。

客厅与厨房一壁之隔。餐桌底下,个脚踏铜铃,铃一响,厨娘便从送餐窗口探出头,等待主人的吩咐。完全英国人的做派:下人不得进入主人的区域。

“我便如约带了样本独自去那公寓,乘了电梯直上六层楼,由张女士招待到一间洁而精的小客厅,见了她的姑母,又指向两张照片中一位丰容盛髻的太太给我介绍,说这是她的母亲,一向住在新加坡,前年十二月十八日以后,杳无消息,最近有人传言,说已到了印度去了。这一个茶会中,并无别客,只有她们姑侄俩和我一人,茶是牛酪红茶,点是甜咸具备的西点,十分精美,连茶杯和点碟也都是十分精美的。”(周瘦鹃:《写在“紫罗兰”前头》,上海《紫罗兰》1943年5月第2期)

为了写作的营生,有求于别人,各有各的求法。这样的下午茶,亲切而体面,典型的英国社交方式。显然是姑姑的主张,简约,雅致,不落身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