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听众大家好,欢迎收听《东西情报站》,我是大白。
我们闲话不多,继续顺着上期的话题往下推进。今天我们来梳理一下当下这几年中,美国社会政治力量的实际对比情况,主要分成两部分来讲:第一部分是美国建制派精英和“红脖子”群体的社会撕裂;第二部分是“天降猛男”唐纳德·川普先生的崛起。
一、建制派精英和“红脖子”群体天然对立
1.建制派精英
对于“建制派”这个词,千万不要当成香港建制派,毕竟拿中国香港这么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畸形小政坛去对比美国的政坛,实在是有点太侮辱世界第一超级大国了。
想要比较好地理解这个词,还是要回到英文原词——The Establishment。这个词的词根是estate,如果你去找一本比较权威的中英文词典的话,可以查到这个词根在政治语境下有权力集团、统治阶级的意思。
所以,The Establishment翻译成“建制派”,实际上有一点词不达意。这个翻译确实就是香港人根据他们的习惯来做的,更合适的翻译其实应该是“当权派”,这样会更加准确和直观。不过,既然习惯上已经用了建制派这个说法,我就还是尊重习惯。
建制派这个群体,在传统上一般是指共和党的当权派,后来在使用过程中逐步模糊了党派之分,泛指美国政客当中那些传统当权的精英。
如果要举几个代表人物的话,那共和党这边就是前总统小布什、共和党现任参议院领袖米奇·麦康奈尔(赵小兰的老公);民主党那边——前国务卿希拉里、众议长佩罗西以及这届总统候选人拜登,也都是典型的建制派。
不过要注意,建制派是一个偏政客的概念,所以大体上属于我们之前解释过的政务官的范畴;而事务官的当权精英群体就是Deep State。但这里面也不绝对,也存在建制派和Deep State的重合,比如之前被川普炒掉的国防部长马蒂斯。
根据我们解释过的美国主流意识形态(新古典自由主义)的特性,加上美国本身传统文化的一些特点,美国的社会资源是高度向强者和精英倾斜的,容易形成强者愈强、社会结构比较固化的局面。所以建制派这个群体是非常稳定的,具有很强的延续性和内部循环的特点。
网上有一些说法,把美国政坛解释成了由一些不可描述的家族掌控——这个其实是错误的,这是掉进阴谋论当中去了。
美国政坛当中确实有一些有权势的家族,比如我们都很熟悉的共和党大佬——布什家族,现在的家族扛把子就是杰布·布什(长得很像变绿巨人的班纳博士);再比如最近很网红的纽约州州长安德鲁·科莫的家族,科莫家族在纽约州的地位有点像东汉末年袁绍家族在北方的地位——“四世三公”“名门袁家”,就是那种感觉。
但是说良心话,从比例上来说,美国的家族化政客还算不上政坛的主导力量,没法很强力地掌控整个政治局势。真正由家族门阀高度掌控政治的其实应该是日本,而不是美国。
美国政坛建制派力量的凝聚比较有西方式的那种上流社会的特色,主要通过社会关系和利益关系两种来实现。
其中,社会关系主要由高校、智库、基金会和其他一些非政府组织来维系,这里面高校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
美国一流的商学院、法学院、经济学院普遍都有很高的门槛,一直以来都是美国政客的重要摇篮。这些学院所积累下来的同学、校友关系就成了建制派的重要社会关系基础,并在离开学校之后,通过智库、基金会等其他组织来加以延续和巩固。
比较典型的就有卡耐基基金会和CSIS(美国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一下这两个组织的官方网站,可以看到不少美国的战略动向。
而利益关系这块,一方面是政客之间基于地区、立场、政见等共同利益而形成的。比如布什家族,就跟联邦最高法院现任大法官之一的卡瓦诺很有共同语言,从老布什和卡瓦诺的师父斯塔尔,到小布什和卡瓦诺本人,都是“欢乐好基友”——铁杆的自己人。克林顿的性丑闻就是这伙人操盘点炸的。
另一方面则是如上期所提到的,政客与各行业之间的资本存在高度的互相介入和交易,也形成了比较稳定的利益团体。比如前财政部长保尔森和现任财政部长姆努钦都是高盛系的,于是就有了美国特色的“旋转门”。
总体来说,美国的建制派虽然在阶层整体角度上是比较固化的,但是并没有发展到日本那种近乎绝对静止的门阀政治,还是保持着一定灵活性和柔性的。在过去几十年资本主义全球化的过程中,这些人事实上站在了世界利益链条的最顶端,和大资本一起,获取了整个全球化过程中和美国国家发展过程中最大的利益。
他们中虽然大多数人对中国也是偏敌视的态度,但是整体上来说,只反中国,并不太反全球化。比如说奥巴马主导的TPP就是要在全球化当中来局部封锁中国,而不是像川普那样要彻底反全球化。
2.“红脖子”群体
讲完建制派,我们来看另一个词——“红脖子”。这个词是直译过来的,英文原词就是Redneck。在英文语境里面,这个词是偏贬义的,泛指美国中西部和南部那些比较传统、保守的中下层白人群体。
这个群体的人数规模当然是远远超出建制派精英的,但是很少有什么个体名人,所以很难举出特别直观的例子。基于这些人的人群特性,我来给大家做一个群体画像。
首先,经济物质方面——普遍不太有钱,主要是一些农场主和以前的产业工人。
虽然美国的农业很强,但是主要表现为美国农业企业、食品企业、农产品金融对世界的掌控力,落到生产端农场手里的利润其实并不是很多。很多农场都是高负债维持运行,近几年普遍不太好过。可以把他们(农场主)理解为农业领域的个体户老板。
而产业工人,由于美国工业大量迁出本国,相关的就业岗位是减少的,所以生存状况也不佳,很多被逼着打各种服务业零工来维持生活。即便那些还留在工厂岗位上的,收入也不高,跟东西海岸的城市白领是没法比的。大家有兴趣可以看一下曹德旺的福耀玻璃在美国建厂的纪录片。
总之,经济方面,状况不佳,大部分能勉强养活自己,小部分得吃点救济。
其次,教育文化方面——普遍不太相信读书,受教育水平不高,很多就是混了个最基础的公立教育。
之前我们讲过,美国基础公立教育基本就是“养猪教育”,远不如我们的九年义务教育水平,甚至我都怀疑比不过六年级水平,更不要说和基础教育比较优质的德国、法国去比了。注意,我这里并不是在黑美国,美国中下层教育就是这德行,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精英教育是世界第一。
所以,“红脖子”这个群体整体受教育水平很低,崇尚力量,不太相信科学文化知识——导致了他们在全球化过程中很吃亏。因为全球化本身就是全球高度专业化分工,那就需要各自掌握专业化的知识和技能来作为支撑,而这正好就是他们的弱点。所以很大程度上,他们是被全球化遗忘了的一群人。
最后,在观念立场方面——他们保留了比较多的美国立国之初的特征。
比如说崇尚个人对自己负责,不喜欢依靠他人或者依靠政府,比较有家庭观念,很爱孩子,很爱国,尚武、勇敢、宗教虔诚……感性地讲,就是比较有西进拓荒时代那种粗犷、野性的味道。
但也有很多跟现代文明格格不入的缺点,比如暴力倾向、种族主义、反智主义、反对进步、固守传统、歧视同性恋、比较懒散、过度迷信甚至有点神神叨叨(很多“红脖子”的迷信程度是要远远超过大家家里长辈的朋友圈的)。
所以,所谓“红脖子”,我们说人话就是——美国内陆没什么钱,也没什么文化,但是虔诚信教、热爱国家、观念落后的右派暴躁老哥或者暴躁大姐。传说要说服一个“红脖子”,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采用跟他们一样的价值观,另一种就是用拳头。
听到这里,大家有没有感觉到,“红脖子”这个群体跟建制派精英之间几乎存在着天然的对立。
过去几十年间,建制派精英们主导的全球化、资本化、金融化、高科技化、普世价值化的美国,对于“红脖子”们来说简直是格格不入,更别提LGBT(非异性恋者)、移民、平权运动这些,简直就是讨厌和痛恨的。而且,美国在这个过程中也切切实实地伤害到了“红脖子”们的经济利益和社会利益。
当然,建制派精英是一群高度理性的人,他们主观上从来没有故意去打击“红脖子”这个群体,因为这完全没有意义。但是他们出于自身利益和部分美国国家利益的做法,又确实在客观上牺牲了“红脖子”这个群体。这就导致了“红脖子”对建制派精英积累了巨大的不满,这种不满在黑人总统奥巴马任内达到了顶点,几乎就是攒满了怒气,随时要放大招的状况。
这种对立和不满,使得美国社会政治力量当中出现了一种不稳定的求变的倾向。这样就来到了我们今天要谈的第二部分,“天降猛男”唐纳德·川普先生。
二、川普的崛起
对于川普,我们先来纠正一个误区。
中文互联网上对于川普的看法呈现了两种极端:一种认为川普就是个“沙雕”,凭着偶然性选上了总统,上来就是一顿瞎搞;另一种认为川普是大智若愚,其实牛得不行,天降伟人,看破一切。
这两种看法都不太对,前者是没看透川普的伪装,后者是干脆直接被川普的咋呼套路给唬住了,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莫过于此。
我们要承认,确实从过去三年多的执政情况来看,川普有很多问题,譬如缺乏政治素养,决策没有尺度感,喜欢“大力出奇迹”,表演人格严重,口无遮拦,对经济、金融、国际贸易、国际关系等专业问题几乎一窍不通,缺乏科学知识,喜怒无常,听不进反对意见,对下属的任免随性而为……但这些其实是很正常的,因为这些情况就是大多数人的常态。
川普本身就是一个爱出风头的大嘴巴地产商,他本来就没有接触过政治,没有受过任何政治训练,所以不具备这些需要长期学习积累的政治素养,这反而是正常的。但是不是就此可以认为川普是个“沙雕”呢?也不是。
事实上,川普有非常强的政治嗅觉和极其精明的个人算计——这两项就成了他成功的关键,而且这两项很大程度上是天生的,前面一大堆多多少少都可以学习或者训练。
这种嗅觉和算计使得川普一早就看到了美国社会现在的这种对立和撕裂,并从中发现了机会。所以他出来竞选总统,并且精准地把自己的票仓来源定位在了“红脖子”这个群体身上。
当然,光有想法还不够,需要有执行能力。
川普的竞选团队有很强的专业能力,首次大规模使用了社交网络大数据来进行竞选广告投放,赢得了边缘化群体和摇摆群体的支持,剑走偏锋,取得了巨大的效果;而他的建制派竞争对手,由于掌握着绝大多数传统媒体资源,反而忽视了社交网络这一块。
这些要素的聚集,就带来了川普的当选,并且是罕见的违反民调结果的一次当选。美国人很喜欢搞民调,有点像我们古人喜欢占卜一样,不管大事小事、有事没事,都喜欢算一卦,而且一般来说结果都还是挺准的。当然,这种准,本身也存在一定的反身性。
至于为什么川普能够一反民调结果获得成功,现在我们事后诸葛地来看,大概是两点:
第一点是民调机构跟传统媒体的高度重合,所以也同样忽视了社交网络的崛起,使得样本存在了一定偏差;
第二是在美国社会的政治正确氛围之下,川普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政治不正确,所以导致一些心理上赞同川普的人,在生活中和民调中是不敢说出来的,但最后票还是投给了川普。
如果你要问我,今年大选中,民调是否还有参考价值,会不会又不准?目前我倾向于认为是有参考价值的,准的概率偏大。因为前面两个导致2016年不准的因素,目前已经得到了一定的修正。
2016年是一个特殊态,均衡态来说,美国的民调还是比较准确的。不过,这些就是后面两期要讲的内容了。
这一期关于美国社会的建制派精英和“红脖子”群体之间的撕裂,以及“天降猛男”川普的崛起,今天就跟大家聊到这里,我们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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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何海东 审核|朱小静
这些人就是美剧 黄石 那些人一样
升级版从头开听中
这么好的节目,竟然那么少人听
边吃早饭边听!讲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