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的一声,夜游的恶鸟飞过了。
我忽而听到夜半的笑声,吃吃地,似乎不愿意惊动睡着的 人,然而四围的空气都应和着笑。夜半,没有别的人,我即刻听 出这声音就在我嘴里,我也立即被这笑声所驱逐,回进自己的 房。灯火的带子也即刻被我旋高了。
后窗的玻璃上下丁地响,还有许多小飞虫乱撞。不多久,几 个进来了,许是从窗纸的破孔进来的。他们一进个又在玻璃的灯 罩上撞得了丁丁地响。一个从上面撞进去了,他于是遇到火,而 且我以为这火是真的。两三个却休息在灯的纸罩上喘气。那罩是 昨晚新换的罩,雪白的纸,折出波浪纹的叠痕,一角还画出一枝 猩红色的栀子。猩红的栀子开花时,枣树又要做小粉红花的梦, 青葱地弯成弧形了......。我又听到夜半的笑声;我赶紧砍断我的 心绪,看那老在白纸罩上的小青虫,头大尾小,向日葵子似的,只有半粒小麦那么大,遍身的颜色苍翠得可爱,可怜。 我打一个呵欠,点起一支纸烟,喷出烟来,对着灯默默地敬奠这些苍翠精致的英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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