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史 | 089. 载入史册大萧条，总统新政来救市（上）

本期要点：

1. 美国股市大崩盘，人民生活不美好。

2. 为何胡佛政府如此努力，美国经济仍然难以恢复？

3. “补助金进军事件”加强了胡佛冷漠对待大萧条苦况的负面形象。

一

各位朋友，大家好，我们说1929年10月，纽约证券交易所的股票刚刚开始狂跌的时候，俺们美国人民还是挺乐观的，觉得这都是暂时的，很快就会像以前一样，开始反弹，就连美国经济领域的定海神针，93岁的洛克菲勒老先生都颤颤巍巍地站出来说话，他说“不要垂头丧气......衰退来来去去，好日子最终总是会到来的”。

我们说这老爷子不愧是成功人士，猜得那叫一个准，好日子最后是来了，不过那要等到16年之后，也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打完，美国人在日本人脑袋上扔了原子弹之后，好日子才慢慢回来了。

股市崩盘的第二年，也就是1930年，美国消费市场下降了10%，同时，一场后来持续三年的大旱灾袭击了美国中部地区，旱灾之后的蝗灾更是让很多地区是颗粒无收，农民的贷款完全还不上，这些农民从哪儿借的钱？

自然是银行，这些银行家们因为股市崩盘，在城市里的投资者身上已经损失了一大笔，现在乡村的农民伯伯们也跑过来说，借你的钱啊俺今年是还不上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看咋办吧？银行家们除了直接晕死过去，没有任何其他办法，一大批中小银行相继破产。

1931年，美国人持续减少消费，这是必然的结果，因为柯立芝繁荣的这十年里，虽然消费看起来不少，但是工人们的工资并没有增加多少，精明的资本家和银行家们鼓励大家用贷款买了很多产品，可是现在大量工人的收入只够支撑日常开支，别说买新东西，以前买的都想着如何退货，因为大批家庭也都还不上贷款了。

没有了消费，企业就会破产，企业一破产，银行就会倒闭，企业和银行都没有了，服务业自然也关门，最后就是大批的普通劳动者失业，失业之后，就是更加的没有消费了，这个循环如同魔咒一样，把美国死死地按在大萧条的转盘上。

到了1933年，累积已有超过五千家银行宣布倒闭，这一年，数以万计的美国人因无家可归而聚集起来，居住在帐篷搭制的城市营地中，美国人都把这种临时帐篷叫做‘胡佛村’，因为那时候的总统叫做赫伯特胡佛，大家对他承诺的‘车库里有两辆车’记忆很深刻，但现在别说车库，连家都没了，那自然是相当地怨恨。

（1933年，存款者在银行前等待兑现）

我小时候，上政治课，老师说美国经济危机的时候，资本家把牛奶都倒掉，而人民却忍饥挨饿。我后来仔细查了一下，这说法是不对的，或者说不那么准确。

真实情况是，1933年有几个州，比如说威斯康辛州，因为大萧条，牛奶的价格下降了25%，奶农们就不干了，联合起来和贩卖牛奶的二道贩子讲条件，说你们要是不按照原价买，我们就不卖。那商人们自然是不买，但他们偷偷地联系一些奶农，说给你稍微抬一抬价格，你把你的牛奶卖给我，这种分化策略很成功，就有一些奶农，贪小便宜的，偷偷开车出去给商人送奶。其他奶农自然对这种奶奸的行为十分痛恨，就围追堵截，看见了就把你的奶倒掉。基本上，倒牛奶就是这样一个情况，自然，也有极少数奶农手里完全生产好了的牛奶因为实在卖不出去，随便倒掉了，毕竟运输，储存都需要钱，但这是极少数。

但不论牛奶是不是被倒掉，有多少被倒掉，1929年之后美国人民的生活长期不美好是一个事实，那段时间，美国失业人口长期徘徊在1300万左右，大约有几百万中学生辍学，还有很多人忍受不了痛苦而自杀，治安情况，自然也是日益恶化，糟糕得很。

二

那么，我们就不仅要问一句，国家都这个鬼样子了，这时候的胡佛政府在做什么？实话实说，赫伯特胡佛也正在努力，不过他努力的方向有点不对，至少，有两个不对。

第一个就是这哥们和今天的特朗普一样，试图用关税来挽救危机，1930年6月，他郑重其事地签署了一个法案，叫《斯姆特-霍利关税法》，准备提高2000多种商品的关税到历史最高水平，据后人说，赫伯特当时相信这玩意能对经济“起到良性作用”。

但当时马上就招致了1000多名经济学家的联名反对，汽车业巨头亨利福特在白宫花了一整个晚上力图说服总统否决该项法案，说这绝对是“一项愚蠢的经济政策”。

尽管这样，赫伯特还是一意孤行，签署了法案，直接后果就是，美国的进口额从1929年的44亿美元骤降至1933年的15亿美元，下降了三分之二还多，看起来很美好，这一下子，老百姓就只能买自己本国的商品了，那么，是不是经济恢复指日可待呢？

别忙，您再听一下美国的出口额，它从54亿美元也哐当一下子，降到了21亿美元。为啥？你美国人提高了关税，那么我英国法国自然也要对你提高关税，只允许你打劫，就不允许我盗窃？

这样一弄，美国老百姓失业率更是剧增，达到了而惊人的25%，大家都在大街上闲逛，不闹点事儿就算对得起你了，还指望我买东西？

（《斯姆特-霍利关税法》加剧了大萧条）

赫伯特努力方向不对的第二件事就是，他试图通过自愿的方式去解决一些问题，比如说，鼓励大银行为小银行提供贷款以防止它们倒闭，但是原则上是自愿原则，也就是你可以贷，也可以不贷。

大银行家们看看那些小银行家，再看看市场情况，没有一个愿意贷的，就算是提供贷款，也通常要求借款银行提供最大额度的资产作为抵押。一句话，这是一条好办法，但你不去强迫执行，就没啥屁用。

除此之外，到了1932年，赫伯特同学又想了很多办法，试图恢复经济，还通过了一个紧急救济和建设法，其中包括为公共建设项目提供资金和成立重建金融公司等内容。

可是这些东西并不是咔嚓一下子就能见效，需要一段时间，问题是，美国那个该死的选举制度，已经不准备再给我们赫伯特胡佛先生任何时间了，因为1932年是美国大选年，富兰克林罗斯福和他的搭档是大肆攻击赫伯特，不仅是指责他对于经济危机无所作为，还攻击他上面的那些救助老百姓和公共建设项目统统都是社会主义，说这就是政府对自由市场赤裸裸的干预，并称之为“引领美国走向社会主义路线”，而这绝对是‘是可忍熟不可忍’。

我觉得这一点上，赫伯特同学写回忆录的时候，至少有两句话要说，第一，俺不是啥也没干，俺在努力啊；第二，你富兰克林罗斯福指责俺走社会主义道路，可是你当选之后，所谓的‘新政’从头到尾都是政府干预经济，你咋不骂你自己走“社会主义道路”？

但这些话放在当时是没用的，老百姓只知道一件事，我肚子饿，都是胡佛的错。这位老先生面临的是美国历史上对现任总统最大敌意的民众。他的列车和车队总是被投掷鸡蛋和烂水果，演讲时常被愤怒的听众轰下台，美国特勤局的人忙得是四脚朝天，因为想对他采取暗杀行动的人实在是忒多了。这一切，只因为一件事，老百姓和他的政敌们必须为经济危机找一个替罪羊。

三

在赫伯特胡佛在位期间，还有两件事要简单交代一下，第一件事是日本在1931年占领了中国东北，史称九一八事变，中国未作任何抵抗，同时写了一封告状信，上诉至国际联盟，也就是威尔逊老先生一战后成立的那个国联，这个国联装模做样地调查了一番，最后只说了四个字“两国自决”。

这等于是放屁，日本人自己的决定就是占领东北，中国人当时要是能干过日本，还需要你国联干啥？赫伯特胡佛倒是代表美国发表了一个声明谴责日本，宣布“决不承认任何以武力强占的领土”，下面呢，也就没有了，反正这事儿和我们美国人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第二件事不太光彩，我们前面说过，一战的时候，美国政府承诺给参战士兵薪水，打完仗之后食言了，一分钱也没给。

美国大兵还挺老实，只是像《秋菊打官司》里的秋菊一样，让政府给个说法，到底啥时候给？1924年，美国政府说，先给你们一个证书，到1945年的时候，按照当初答应你们的金额发放，而且还给利息。美国大兵还是很老实，就说“中，那就这样吧”，就回家种地去了。

后来到了1932年经济危机，政府把经济搞得一塌糊涂，很多当初参加一战的大兵吃不上饭了，老婆孩子饿得哇哇哭，这些人就聚集在华盛顿，要求提前发放这笔薪水。

2万多人的聚会自然是声势浩大，很不幸的是，一个华盛顿的小警察，在维持秩序时居然开枪了，打死了两名退伍军人，于是，发生了骚乱。接着我们的赫伯特胡佛总统下令，军队进驻华盛顿维持秩序。

当时开着坦克进入华盛顿的军队领导人名字叫麦克阿瑟，手下有后来同样赫赫有名的艾森豪威尔将军和巴顿将军。

麦克阿瑟认为这次事件是“共产主义意图推翻美国政府的行为”，那就不能客气了，他们用坦克和催泪瓦斯把老兵们从他们的宿营地帐篷里赶出来，巴顿率领佩有防毒面具、刺刀及军刀的联邦军队沿宾夕法尼亚大道前进，沿路焚毁那些帐篷，数千名老兵与他们的妻子和孩子在催泪瓦斯中东奔西跑，结果是几百人受伤，至于说死亡人数，美国官方说是不详，也就是不知道，历史上称这次事件为“Bonus Army”事件，中文翻译为“补助金进军事件”

（美国的耻辱,麦克阿瑟与巴顿的污点,1932年 补助金进军事件）

很自然地，这件事被赫伯特的竞选对手富兰克林罗斯福在竞选里提了一遍又一遍，作为攻击他的有力武器。可是，最具讽刺意味的是，后来富兰克林罗斯福自己上台，老兵们又来要钱的时候，他也是一个态度，不给，一直到他去世，第二次世界大战都快打完了，美国的一战大兵也没要到钱，至于说最后要没要到，我现在也不知道。

无论如何，1933年，赫伯特都不可能在总统的位置上连任下去，富兰克林罗斯福，这位后来被称为小罗斯福的家伙在1933年3月4日，正式宣誓成为美利坚合众国第32任总统，那么，此人是谁？他把已经深陷泥潭的美国经济带出来吗？我是枫落白衣，我们下集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