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回答1998(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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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这个时候,2000年初吧,我们家附近新开了一个书店。店主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墨镜,穿黑色的皮夹克,秃顶。有人说他年轻时跟人打架,把眼睛废了,戴眼镜为遮往日伤痕。

我常去那家书店,就在中学对面。书店的两扇门镶着蓝色玻璃,贴两行大字:“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我不知道为什么新世纪刚来的那几年,街上总有细细的、昏黄的尘汽,覆在店铺的玻璃上,人的衣帽上,因此蓝色也是枯涩的,没那么透彻明亮,日光从玻璃上反射过来,能看到上面有许多小手印,是孩子们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痕迹。

父亲晚饭后会带着我们去书店。左边的书架上摆经典文学名著,我中学时代的心头好——《儒林外史》就是在那里买的。右边的书架上,是一些通俗小说,金庸古龙之类。

我的第一本新书——《天方夜谭》,就是在这样一个夜晚买来的。到家时已经很晚,我迫不及待拆开新书读起来。厨房很小,有一个晕黄的白炽灯,我搬个小板凳躲进去看。夜里安静极了,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神灯阿拉丁,它们富有魔力,吸引我翻过一页又一页,竟一口气将书读完。

已是深夜,揉一揉眼睛,我细细揣摩它的封面,有一丝遗憾。“天方夜谭”四个字,跌落进记忆的水池里,咕咚一声,风华成熟,如饱满的红石榴。

我的头脑早已膨胀成一轮红太阳,艳丽繁复,能装得下一万朵梧桐花。

去哪里找下一本这样的书呢?这样的苦恼缠绕着

我,直到夜色蹑手蹑脚,撵我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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