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与旗：秋收起义时 毛泽东的队伍为什么“独树两帜”？

1927年9月9日，秋收起义爆发。虽然秋收起义结果是失败的，但开创了革命斗争新的纪元，探索出一条以农村包围城市最后夺取政权的全新道路。秋收起义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的特殊历史地位，是由其三个“第一”，或者说是三个特点所决定的：第一支具有独立番号的人民军队；第一面属于人民军队自己的军旗；中国共产党在著名的“八七”会议后，第一次组织的武装暴动，也是在农村进行的第一次起义。

特别的是，在秋收起义中，毛泽东领导的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独树两帜”，不仅打出了镰刀斧头红旗，还使用了另一面军旗。

毛泽东的队伍为何“独树两帜”？一起回到那个风云变化的年代去寻找答案。


从“无血革命”转变到“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1923年1月，孙中山与苏联代表越飞发表联合声明，为建立统一的中国，进行国共合作。1924年1月20日，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召开。大会由孙中山主持。共产党人李大钊、毛泽东、林伯渠、瞿秋白等出席了大会。大会通过了由共产党人帮助起草的宣言和党章，接受了中国共产党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纲领，重新解释了三民主义；确定了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

这次大会后，大量共产党人进入国民党中央领导机构，包括毛泽东，他的家乡湖南也是当时全国农运的热点地区之一。

1926年，随着北伐取得重大进展，中共开始深化农民运动，发展土地革命。1926年夏，北伐军在两湖战场取得胜利。北伐军所到之处，中共便立刻组织农会，开展农运。湖南的农村也掀起更猛烈的革命风暴。当年底，中共中央成立中央农民运动委员会，毛泽东被任命为书记。

1927年初，毛泽东回到湖南考察农民运动。3月，他发表了《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重申农民问题是中国革命要解决的主要问题，同时发表著名的论点“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行动”。不过，青年毛泽东也曾是一个平和派。1919年7月，他在《湘江评论》的《创刊宣言》中提出，要向强权发起“忠告运动”，实行“呼声革命”、“无血革命”。直到1920年，他的认识才发生根本性的转变。同年12月1日，他在给蔡和森等人的信中曾这样倾诉心曲：“俄国式的革命，是无可如何的山穷水尽诸路皆走不通了的一个变计……”

此时，共产国际的部分领导人也意识到，中国革命现实与俄国十月革命的不同，即便是暴力革命，暴力的主体也不一样：十月革命主要依靠城市工人武装暴动夺取政权，而在中国“农民问题或许是整个中国革命的中心问题”，土地革命将是中国革命的新方向。


“枪”的论断 “须知政权是由枪杆子中取得的”

1927年，蒋介石、汪精卫先后叛变革命，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失败，中国革命处在一个十分危急的关头。在此情况下，中共中央决定立刻实行武装暴动，以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暴行。

1964年6月23日，毛泽东在接见智利新闻工作者代表团时说：“我是一个知识分子，当一个小学教员，也没学过军事，怎么知道打仗呢？就是由于国民党搞白色恐怖，把工会、农会都打掉，把五万共产党员杀了一批，抓了一批，我们才拿起枪来，上山打游击。”

1927年8月1日，南昌起义爆发。由于起义以“国民党左派”名义发起，因此打的依然是“国民党左派”的旗帜。

当年8月7日，中共中央在汉口召开紧急会议，会议批判和纠正了陈独秀右倾机会主义错误，确定了土地革命和武装斗争的总方针。用毛泽东的话说，“农民要革命，接近农民的党也要革命”，要立刻开始武装斗争。

毛泽东还进一步提出，不仅要武装工农，也需要职业军队，“单靠农民的力量是不行的，必须有一个军事的帮助”，“须知政权是由枪杆子中取得的”。

“八七”会议最终确定，立刻筹划湘、赣、鄂、粤四省秋收起义，以响应南昌起义。


“杂色军队”秋收起义中“打出共产党旗帜”

毛泽东参加完“八七”会议，作为中央特派员返回长沙准备湘南路秋收暴动时，发现“旗帜”成为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一方面国民党反动派残酷打压工农和共产党时，所擎的旗帜给人们留下残酷的印象；另一方面部队仍然沿用国民革命军的旗帜，又很难让下层的农民和工人明白。

1927年8月20日，毛泽东以中共湖南省委名义给中共中央写报告，郑重提出：“我们不应再打国民党的旗子了，我们应当高高打出共产党的旗子。”“国民党旗子已成军阀的旗子，只有共产党的旗子才是人民的旗子。”“国民党的旗是不能打了，再打则会再失败。”

尽管当时以毛泽东为中心的湖南省委反复去信中央，强调易帜的问题，但中共中央没有采纳湖南省委的意见，称毛泽东所说的“中国客观上早已到了1917年”是不对的，并再一次提醒湖南省委和毛泽东：“中央训令湖南省委绝对执行中央的决议，丝毫不许犹豫。”

最终，秋收起义结果不幸被毛泽东言中。然而当时，中央在总结失败经验时，还是认为各地没有把工农群众发动起来，并责备湖南省委只与“土匪和杂色军队接头”。这里说的“杂色军队”，就是以毛泽东为书记的中共湖南省委前敌委员会将在修水、铜鼓、安源地区的武昌政府警卫团、平浏工农义勇队、鄂南农军一部、赣西农军一部编成的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

这支部队在各地秋收起义中尤为特别，其他都是一帜，唯独它是“独树两帜”，打出了一面镰刀斧头红旗。时任师部参谋处长的陈树华回忆，“是内部的决定，没有得到上级的指示”，而且对外依旧用江西防军的军旗，以迷惑当地部队。”

当年9月19日，中共中央根据斯大林“左派国民党的思想确实遭到失败”的指示，宣布“以后关于组织群众的革命斗争 ”不再在国民党的旗帜下进行。直到广州起义前，中共中央发布告全国同胞书，首次公开向民众宣布要“在中国共产党的旗帜下，自己武装起来夺取政权”。

秋收起义后，毛泽东领导的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遭遇重挫。受挫后，毛泽东率领部队走上在农村建立根据地，以保存和发展革命力量的道路。1927年9月29日，起义军到达江西永新县三湾村。在这里，毛泽东召开中共前敌委员会扩大会议，决定对部队实行整顿和改编，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三湾改编”。10月3日，起义部队离开三湾村，开始向井冈山进军。10月27日，起义部队到达罗霄山脉中段井冈山的茨坪，开创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第一个农村革命根据地。

1928年4月，井冈山迎来了另一支“工农革命军第一师”，即由朱德和陈毅领导的南昌起义余部（朱德在当年2月发动的湘南起义中，将部队更名为工农革命军第一师）。朱、毛会师后,两支革命武装合编成工农革命军第四军(后改称红军第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