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街行 晏几道
街南绿树春饶絮①,雪满游春路。树头花艳杂娇云②,树底人家朱户。北楼闲上,疏帘高卷,直见街南树。
阑干倚尽犹慵去③,几度黄昏雨。晚春盘马踏青苔④,曾傍绿阴深驻。落花犹在,香屏空掩⑤,人面知何处⑥?
【注释】
①饶:充满,多。
②娇云:彩云。闲:高大的样子。
③慵去:懒得离去。
④盘马:骑马盘旋。韩愈《雉带箭》:“将军欲以巧服人,盘马弯弓惜不发。”
⑤香屏:屏风。
⑥人面知何处:语本唐人崔护《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评析】
这是回忆并且探寻旧日情人的一首词。
词分上下两片,具体内容却要分四个层次来理解;地点则分为街南与北楼两处;时间尽管都是晚春,但有今昔之别。
第一层,写今又逢晚春,飞絮满街,花树娇艳。然而,词人的目光只停留在“树底人家朱户”之上。
第二层,写词人立足之处—北楼。他高卷疏帘,倚尽阑干,几经风雨都未离去,目的仍然在窥见朱户中人。可是,词人的叙述告诉我们,他一无所获。
第三层,转入回忆,也就是要回答他为什么要长久地观察街北朱户动静的问题。原来,也是一个晚春,词人曾傍绿荫“深驻”!这表明词人曾经在朱户之中留连甚久,与某个女子有着难忘的情谊。不然,何以今日思之不置?
第四层,回归现实。词人终于发现,朱户之中,“落花犹在,香屏空掩”,从而推断伊人已去,踪迹难寻。
全篇的内容犹如电影镜头,先对准街南,从树上花枝渐渐摇到树底人家紧锁的朱门之上。然后摇到街北的北楼,从高卷的硫帘边摇过去,停留在独倚阑干的词人身上,摄他的视线,摄他的专注神情,摄他的风雨中的身姿,并摄取他的进入回忆的神态。此时再换一镜头,换一色调,深深摇入那绿荫,摇入那朱门绣户,摇入那香屏之后……蓦地,又换回原先的色调,花落满地,人去室空!
全词铺叙有序,结构巧妙,极具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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