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史上,差不多与浪漫派音乐同步,十九世纪的欧洲音乐还有一个所谓的“民族乐派”的概念,这个概念似乎与反抗、独立、自由、解放等政治概念分不开了。应当说,在十九世纪以后的欧洲,政治上的分裂和统一以及各个国家纷纷利用拿破仑的覆灭、哈布斯堡王朝的走向衰落以及俄国沙皇统治的种种危机,确实导致了一些国家和民族的反抗和崛起,从这个方面来看待音乐中的民族主义,就不得不相信音乐的力量真的是无比的强大,它在鼓舞人心、唤起民众方面起到了政治所起不到的作用。所以,我们经常津津乐道的“民族乐派”并不仅仅是通常理解的俄罗斯以及东欧、北欧国家,其实除了德奥之外,南方的西班牙和意大利、西方的法国和英国等,都在德奥的主流音乐之外,发现或者复兴或者重振自己民族的音乐,从而诞生出一大批从十九世纪上半叶一直活跃到二十世纪初的或多或少都与资产阶级民族主义文化运动联系紧密的音乐家。
“民族乐派”的作曲家在艺术上主张创造出具有鲜明民族特性的“新”音乐。他们经常采用本国民间音乐素材去表现具有爱国主义内容的英雄主题,借以激发本国人民反抗封建和外族统治。
在俄罗斯,积极倡导和催化民族主义音乐发生巨大变化的人物是格林卡,他可以称作“俄罗斯音乐之父”,他的《卡玛林斯卡雅幻想曲》被认为是俄罗斯第一首交响乐作品。在他的领导和影响下,巴拉基列夫与志同道合的朋友鲍罗丁、穆索尔斯基、里姆斯基-科萨柯夫、居伊一起组成了“强力五人团”,他们不仅制订了民族音乐复兴纲领,还身体力行参与创作实践。这个期间诞生了俄罗斯民族歌剧,代表作有格林卡的《为沙皇献身》和《鲁斯兰与柳德米拉》、穆索尔斯基的《鲍里斯·戈杜诺夫》、里姆斯基-科萨柯夫的《沙皇的新娘》以及鲍罗丁的《伊戈尔大公》,柴科夫斯基虽然没有加入“强力五人团”,但是他的歌剧《叶甫盖尼·奥涅金》、《黑桃皇后》和《马捷帕》也被看作是俄罗斯民族歌剧的杰作。
当时正处于奥匈帝国统治下的捷克,它的民族主义音乐的基础,是由斯梅塔纳奠定的,他的音乐直接并深深地影响了德沃夏克、马尔蒂努和雅纳切克等后来的作曲家。斯梅塔纳堪称捷克“民族歌剧之父”,他根据捷克的史诗和传说,创作了八部歌剧,至今仍是布拉格民族剧院的保留剧目。斯梅塔纳还写有多首交响诗作品,其中交响诗套曲《我的祖国》是捷克民族交响乐作品的巅峰之作,其中包含着捷克的历史、人文精神和山川森林景色,最著名的一首叫《沃尔塔瓦河》。
捷克作曲家里最有国际影响力的是德沃夏克,他一生的音乐创作中,始终把民族主义因素放在首要位置。他的各种题材风格的作品中,民族的内容和抒情性都是与欧洲古典音乐传统紧密结合的,他最著名的作品是《B小调大提琴协奏曲》和《第九交响曲“新世界”》。
最有影响力的“民族乐派”作曲家还有挪威的格里格和芬兰的西贝柳斯。
我们先来了解一下格里格,他的作品大多以风俗生活、北欧民间传说、文学著作或自然景物为题材,他最重要的作品包括《A小调钢琴协奏曲》、《皮尔·金特组曲》、《霍尔堡时代组曲》和《钢琴抒情小品》等。格里格二十三岁的时候与挪威剧作家易卜生结识,在易卜生的要求下,格里格为易卜生的戏剧《皮尔·金特》谱写了一系列的配乐。戏剧上演以后,格里格的配乐大受欢迎。于是格里格又将配乐编成两套管弦乐组曲,每套各四首,其中尤以“清晨”“奥瑟之死”“索尔维格之歌”“在山妖王的洞穴”最为著名,经常被作为音乐会的加演曲。
整天胡思乱想又不务正业的山村青年皮尔·金特背叛了自己的爱人,在婚礼上把新娘英格丽德劫到了山上,又将她无情地遗弃。后来,他在山上游荡时遇见了山妖王的女儿,他们一见面就非常投缘,欢歌起舞之余一起来到了山妖的山洞宫殿。音乐以圆号奏出神秘阴森的乐句开始,音量很小,速度也很慢,仿佛是刚刚进入恐怖的幽境。
然后,低音提琴的拨奏渲染出宫殿中魔鬼们纵情舞蹈的画面。
妖女要求与皮尔·金特结婚,皮尔·金特不但拒绝了这个要求,而且轻蔑地嘲笑妖王。妖王恼羞成怒,大声呵斥皮尔·金特。这时,所有乐器突然齐奏,场面豁然开朗,狂鸣大噪。妖王非常滑稽地蹦蹦跳跳,吹胡子瞪眼地下令满山的群妖把皮尔·金特抓起来。
随着这些妖魔的呼啸,音乐节奏越来越快,声响越来越大,群妖一层层逼近了,皮尔·金特眼看大祸临头。
就在万分危急的时刻,教堂的钟声响起,山妖的宫殿瞬间轰然崩塌,妖魔鬼怪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音乐在最狂热的强音中戛然而止。
接下来我们再来欣赏一首西贝柳斯的代表作《芬兰松》。
西贝柳斯是芬兰历史上第一位具有世界大宗师地位的作曲家。可以说,正是因为西贝柳斯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横空出世,世界上很多人才知道有芬兰这个国家。西贝柳斯毫无疑问是音乐天才,他从小的音乐教育几乎全靠自学,先是学钢琴,后来学小提琴。他大学考的是法律系,入学后决定以音乐为业,便转学上了音乐学院,继续学习小提琴,随后去柏林音乐学院和维也纳学习作曲。1893年,西贝柳斯学成归国,因为他的天才与成就,国家颁给他终生年金,他可以全身心投入音乐创作之中。西贝柳斯最伟大的成就是谱写了七首交响曲,代表了两个世纪之交古典曲式的交响曲创作最高水平。当然,西贝柳斯在芬兰享有崇高的地位则是因为他在1899年谱写的管弦乐曲《芬兰颂》。这部作品不仅使作曲家扬名世界,同时也让世界的将目光投向饱受外敌欺凌的芬兰。
乐曲一开始那调性不明、如同狂怒一般的呐喊,可能会让人觉得缺少了一点音乐的美感。但是,一个被侵占、被压迫的民族的深重苦难就应该以这样的声音呈现。
喧闹而嘈杂的铜管信号调之后,音乐开始浮现明确的主题。
接着先是一首雄壮的进行曲,中间部分是民歌一般哀怨的诉说,从木管开始,再是弦乐,
音乐的曲风越来越上扬,直到发展为壮丽的颂歌。
乐曲快结束的时候,又回到雄壮的进行曲——这是奋起反抗压迫、拿起武器战斗的呼唤,辉煌的铜管将乐曲推向紧张的高潮和庄严的定格,如同雕塑一般将历史的场景凝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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