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氛围热闹起来,炉火烧得旺,男人们喝了
酒,声音也高亢响亮。一个年轻的小伙被大家怂恿喝
了许多,眼圈泛红,哭诉起这一年的艰辛事。邻桌的
女人们听了,都安慰他,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人还
在,就不怕翻不了身。
小伙哭着哭着吐了起来,旁边的人给他捶背,倒
水,父亲赶紧把地上的秽物收拾干净。男人们抽起
烟,空气也沉默几分,有几个女人也跟着哭起来。母
亲正忙完厨房里的事情,走出来看见在墙边蹲着的小
伙,她身上还系着围裙,拍了拍手上的面粉,说:
“过年好好的,怎么还哭起来了,钱没了再挣,哪有
人的生活很容易啊。”
父亲叫我去擦桌子,给大家摆上瓜子、花生和茶
水。他低着头扫地、干活儿,没有说话。仿佛欢乐和
悲伤都走到尽头,过去也永远地留在了身后。
烟雾弥漫,我站在桌子旁,往一个个杯子里倒上
热水,铁观音在玻璃杯里翻卷起来,又慢慢跌落下
去。床上的弟弟翻了个身,似乎醒了,叫着妈妈。屋
里的大人沉默不语,煤块在火炉里烧得响,伴随安静
下午的,只有渐渐远去的二十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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