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入梦来013生日聚会

　　十三
　　教导主任冯主任曾论断“狐狸的尾巴夹不住，迟早会露出来”。随着大家的熟悉，很多事情的发生也就不那么让人意外了。学生们总是在模仿着大人，模仿着他们的一切，抽烟喝酒是这些成人的标志竟然是他们首要的模仿目标。一直以来，抽烟喝酒是学校绝对禁止的事情，也是学校不可挑战的红线之一。但这种事情从来就没有在学校里消失过，或许是受那些港台电影录像中江湖大哥抽烟耍酷的诱导，在未成年的学生们看来，抽烟喝酒被普遍看作是男人应该有的姿态，甚至是男人味的体现。或许榜样的力量太过于强大，学校的老师们总能抓住一些胆大的冒险分子。那些自城里转学而来的同学们，似乎在这一方面经验更为丰富一些。班上的张帅和他的那帮子兄弟们就从来没有被抓住过，反而在他们的“耳濡目染”教育下，一些班上的同学也学会的“抽烟”。
　　每天晚自习一下，学校的老师们就会站在校门口。这即宣示着一种威严与秩序，也代表着警告，警示那些潜在的冒险分子不要越雷池一步。待学生们基本上从校园中走完之后，每天晚上的宿舍的查号也就开始了。几个老师相跟着，挨个宿舍检查学生们是否已全部回去，看有没有抽烟或者喝酒的事情发生。尽管如此，还是有校园管控触及不到的空白地带。本地的同学和寄宿的走读生就是学校难以有效管控的，这些同学住的太分散，所以他们基本上靠自觉了。
　　由于大量的学生分布在镇上一些居民家中，女宿舍又分布在校园周边的窑洞内。因此老师们还要以此来警告那些小镇江湖少年，让他们感受到学校的保护能力。但是那些江湖少年貌似喜欢这样的的“猫鼠游戏”，你来我走、你走我来，并且乐此不疲。虽然他们并没有造成什么特别的麻烦，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校园暴力与侵害，但是他们永远存在于学校的周边。时间久了，大家觉着这只是一群没有自信、无所事事的孩子。也许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炫耀或者证明他们的存在罢了。
　　学生是我们最鲜明的标签，注定了我们的首要职责是学习。但也不能否认，十四五岁的孩子们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情感，有了属于我们的情感表达的方式。只是一些模式或者方法，也是在一些“大哥级”的人物给教会的，这也许就是我们理解的代代相传吧。当时生日聚会在校园很流行。与那些贺卡或者笔记本表达祝福不同的是，生日聚会更能拉近彼此的距离，让大家有机会深入了解彼此。也难免会有“撞线”的危险，当然是撞到学校的红线了。
　　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是在初一元旦收假的一天。班上留级的大哥，突然邀请我去参加他的生日聚会。他初一竟然就留级了，年龄偏大的他也被大家尊称为“留级大哥”。留级大哥原名叫董立业，毕业之后，也有很多同学只知道班上有留级大哥，不知道他原名的同学大有人在。由于邀请的突然，又是邻桌的缘故，所以我又不好意思拒绝。当然班上已经开始流行这样生日聚会，过去没有参加过的我甚至还有几分惊喜，想去感受一下这样的氛围。那天上晚自习的时候，突然开始下起来大雪，下雪的冬天往往不太冷。我们几个在东街里的那个村里转了几转，就来到一处半山腰的院子里。这是一个三孔窑洞的院落，留级大哥推开一孔窑洞的门，拉开了灯。我这下才看清楚，窑洞内没有什么摆设，炕上摆着几床铺盖，每一床铺盖跟前放着一个油漆过的小木箱。不一会，走进来个一位应该是窑主的男人，对着留级老大哥说到“炕给你烧暖了，柴火不够了去院里取，早点睡觉”。说完转身就走了。
　　在说话间，窑洞内又来了几个班里的男女同学。显然他们应该早已适应这样的场合，看起来轻松自然。与我不同的是，他们还带来一些硬皮笔记本和明星海报之类生日礼物。看来我确实对这样的礼节不懂，当然突然的邀请让我都没有时间准备。他们对于我的出现倒是有点诧异的神情。屋子显的有点拥挤，此刻留级大哥发话了“你们把床铺一卷，大家上炕坐席子上”。一会的功夫，大家就盘腿围坐在炕上，炕中间放着用两个木箱子拼起来的“餐桌”，男女同学把炕坐满了。
　　留级大哥从一个小木箱内取出来一个透明、塞着皮塞子的玻璃瓶子。往炕上一放告诉大家“这瓶酒是我前两天从家里来的时候拿的玉米酒，绝对的纯粮食精华。”接着他又从小木箱里取出来了一些炒瓜子、花生，还有一袋糖、一大瓶子饮料。接着他又去隔壁窑洞里端了两碗酸菜回来，放在炕上，手里拿了一些白颜色小瓷杯子。大家这才算是明白了，今晚要喝酒了。果然是留级老大哥，套路这么熟悉。这时班里的另外一个男同学也发话了，今天老董过生日，能来的都是好朋友，大家先倒满上先干一杯。随后他竟然拿出一包烟，给男同学们散了起来，然后又拿出打火机给大家一一点上。他又补充道“女生随意啊”。只见大家都端起了面前的小酒杯，我也是端了起来竟然跟着大家一起一饮而尽了。我这辈子的第一次喝白酒尽然是如此差劲的体验，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好。我眼泪被呛得流了出来，喉咙里全是火辣辣感觉。我的狼狈样竟然引得同学们的大笑，我满脸感觉发烧，一时间尴尬的要死。此后，我没有再敢喝一杯，不然一会回到家里怕是不好交待。我就安静地看着大家的喝酒聊天，不一会的功夫窑洞内已是烟雾缭绕。我心里想着，或许多同学也就是这样开始所谓的校园社交生活。
　　在这次生日宴会上我没有记住太多的人，或许因为我只是这种场合的一只“小菜鸟”，不懂的交友的缘故。让我有点不理解的是，那个学习一直很好的女同学也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之上。或许我有点世俗了，不应该拿学习好坏来评价友情、来猜测男女同学的关系。不过，我即使再怎么傻，也不至于看不出留级老大哥对她的处处讨好和献殷勤。那一晚时间像流水一样飞快，待我们回去的时候雪已经停了。雪后的小镇显得很亮堂，安静又迷人的小镇此刻已进入了梦乡。
　　我们是幸运的。第二天早上，昨晚几个喝酒或者过生日的小团伙被捣毁了。他们早早地就被罚站在学校的“主席台上”，无一不是低着头受到其他同学的“检阅”。等待他们的至少是一份不少于1000字的深刻检查，或许还要进行很有必要的家长谈话。具体老师们用了什么样的办法发现的，或许我们永远无法知道。正如我们教导主任冯主任经常告诫学生说的那样“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见到那一幕，我也觉得有点后怕。